第 四 章 千里寻凶 [3]
范君瑶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
“明善老师父是我去了才死的。”
方珏人又“啊”了一声,他没有问。
范君瑶并未隐瞒,把自己远上少林以及接连发生之事,简扼说了出来。
方珏人惊讶异常的道:
“天下竟会有这等事,那么大哥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范君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痛苦的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师仇、身世,都像大海里‘捞’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珏人关切的道:
“可惜小弟不会武功,不然,我真想和大哥并辔江湖,寻访仇人,查访大哥身世,也好替大哥分忧。”
范君瑶感激的道:
“兄弟这份情意,我一样感激不尽。”
方珏人道:
“大哥怎么这样说呢?可惜我无缚鸡之力,帮不了大哥的忙。”
范君瑶道:
“我们不谈这些,兄弟,你倒说说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方珏人移动了一下,抬头道:
“小弟家里么?”眼珠一转,笑道:
“除了家父、家母,还有一个妹子,她今年十八岁,比小弟小一岁。”
范君瑶感叹的道:
“兄弟真好福气。”
方珏人摇摇头道:
“说起我那妹子,和小弟完全不同,我这做哥哥的,时常被他欺负。”
范君瑶笑了笑道:
“那一定是令尊令堂宠爱之故。”
方珏人道:
“岂止宠爱,简直被家父家母骄纵得不像话,女孩儿家,不拈女红,整日舞刀弄剑,像一匹没缰的野马。”
范君瑶奇道:
“令妹练武?”
方迁人道:
“家父从前当过几任武官,后来告老致仕,有几个得力部下,没地方去,就留在家里充当护院,妹子就整天缠着他们武刀使棍,骑马射箭,还时常讥笑小弟,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斟了杯酒,笑道:
“如今我结识了一个会武功的大哥,而且又是武当高弟,几时真想请大哥到寒舍去盘桓些日子,最好替小弟教训教训她,也替小弟出口气。”
范君瑶笑道:
“咱们认了弟兄,有时间我理该到兄弟府上拜见伯父伯母,至于教训令妹,这个我可不敢。”
方珏人道:
“还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大哥,自然也是我妹子的大哥,大哥教训小妹,有何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在笑。
范君瑶摇摇手道:
“这个如何使得,兄弟若是要我去教训令妹,以后我可不敢上你家去了。”
方珏人眼珠转动,忽然笑道:
“大哥,这样好不?咱们明天就去,你到舍间盘桓几天再走。”
范君瑶道:
“不,我去云梦有事,兄弟也要去汉阳求学,府上以后再去不迟。”
方珏人道:
“大哥既然有事,小弟就不好勉强。”
两人边谈边吃,不知不觉把一壶酒喝完。
范君瑶一张脸,红得发烧,方珏人更红,连眼睛都有些水汪汪了。
酒保过来陪笑问道:
“两位相公,可要再添酒么?”
范君瑶忙道:
“不成了,你去叫厨房下两碗面来就好。”
方珏人抚抚脸颊,笑道:
“原来大哥也不会喝酒。”
范君瑶道:
“要不是兄弟叫了酒,我平时是不喝酒的。”
两人吃了碗面,就付过酒帐,出了酒楼,方珏人领着范君瑶,走到一家叫做老万安的客店,推门而入。
一名店伙迎了上来,哈腰道:
“相公要住店?”
方珏人冷然道:
“不住店,到客店里来做什么?”
店伙连连陪笑道:
“是,是,相公请随小的来。”
方珏人道:
“两间,要最好的房间。”
店伙边走边应道:
“是,是,小店上房,都是最好的房间。”说完,领着两人上楼。
唐河,只是一个偏僻小县,这里的客店,自然不能和通都大邑相比,所谓上房,也只是用木板间隔的房间,因陋就简,房中除了一张木床,窗下放一张半桌,和两条木椅,再无别物。
范君瑶原想说,两个人有一个房间,也就够了,但继而一想,这位方兄弟出身富贵人家.平日娇生惯养,也许不习惯和人同榻而眠,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店伙替两人送来脸水,各自洗了把脸。
方珏人在酒楼上多喝了一杯,这一路行来,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吩咐店伙沏了一杯浓茶,就朝范君瑶笑笑说道:
“大哥,小弟喝醉了,要小睡片刻。”就关起房门睡了。
不,他并没有真的躺到床上去,掩上房门,就悄悄的走到南首窗下,用他尖细的指甲,在纸窗上戳了一个小孔,凑着头,往下望去。
这南首窗户,正对着天井,一眼就可以看到从店堂里进来的人。
这时正有一个穿青布长衫瘦个子,在天井里徘徊,他好像刚进来不久,像似找人,又似在等人。
本来嘛,既是客店,进出的人就杂,无所谓打眼不打眼,但方珏人认出这瘦个子曾在渡船上见过。方才在酒楼上,他就坐在自己邻桌,只隔了一张桌子,他虽然并没有时常朝自己两人打量,但看他那副样子,明明就在留神自己两人谈话。后来,自己两人会帐出门,他也跟着起身下楼,而且一直在身后远远尾随。
当然,他不可能跟踪自己,那么他是一路缀着大哥下来的?
这人会是什么路数?他跟踪大哥,又有什么企图?
瘦个子在天井中站了一回,就缓缓回进左首厢房里去。
原来他也落了店。
方珏人暗暗冷笑,心想:
“大哥是初次出门,但你可别想瞒过我的眼睛,我倒要瞧瞧,你想干些什么?”
离开窗户,这回倒是真的和衣躺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