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约而不会 [3]
昆仑一鹤抬头一瞧,果见右壁离地三丈处,一块凸出的石块上面,放着一只朱漆小箱,这就丢下纸条,一纵身,往壁上扑去。
他号称昆仑一鹤,果然轻疾无比,大家只觉人影一晃,他已捧着木箱,回到原地,正待伸手揭开箱盖!
李剑髯沉暍道:“陆兄且慢,快放到地上。”
陆狷夫回头笑道:“李兄怕他有诈?”
说着果然放下木箱。
李剑髯道:“江湖上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回头道:“诸位请后退!”
手上竹杖,轻轻挑起箱盖。
大家目光,此刻全已集中在木箱之中,看看并无异状,立即围了上去。
但见箱中端端正正放着一叠手抄书籍,那是:少林“伏虎杖法”、“般若刀”、武当“两仪剑谱”、昆仑“少清剑诀”、华山“太白剑十八盘”、峨嵋“乱披风剑法”、丐帮“打狗棒法”。
三年来,大家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原来是各派武林秘学,全都遭人盗来了。
一灯大师低喧一声佛号,取起两册少林武学,纳入大袖之中,其余诸人,也各自依次取回本门秘笈。
李剑髯最后取过“打狗棒法”,同时从箱底拿起了一张白纸,目光瞥过,不由仰天大笑道:“好大的口气!”
独臂婆婆瞪目道:“他还说些什么?”
李剑髯随手递过,说道:“婆婆请看!”
独臂婆婆接过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不过如此!”
她性如烈火,这一瞧,不由白发飘动,怒嘿一声,道:“这厮狂妄已极!”
独臂扬起,正待把纸条震碎!冲虚子忙道:“婆婆且慢!反面还有字迹!”
不错,纸条后面,还有六个大字,那是:“须防乘隙蹈虚。”
口口口口口口
已是仲春二月,天气还是那么严寒!连山头斜晖,都显得有气无力。
天色,渐渐昏黑,风也刮得大了,大路边上一片树林,落叶簌簌,瞧不到一点春意,干枯的树枝,被风吹得丝丝作响!
这是由即墨通往庐家庄的大路,也是庐家庄私有的道路,黄泥碎石,铺得平整宽阔,不输官道。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划破迷蒙夜色,冲着怒号朔风,由远而近,两骑健马,一前一后,急驰而来!
光从马嘴上喷出一道又一道的白气,想是从远道赶来的,马上两人,不住的遥望着前面庄院攒程,显然有着重大事故。
因为那所庄院,是赫赫有名的褚家堡——江湖上有“金刀、铁掌、生死判”之誉的齐鲁三义的老大金刀褚世海的住宅。
两骑快马,直驰庄院,直到临近大门,才希聿聿勒住马缰,马上两人等不及庄丁们过来拢住马头,便迅捷无比的翻身下马。那是一个五短身材年约五旬的老者,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老者才一下马,就急急朝石阶上跨去,他神色显得甚是凄惶,瞪着一对满含泪光的眼睛而步履跟跄地直入大门。庄丁息一眼瞧到来人,立即向同伴低低说道:“德州姜二老爷到,快去禀报小姐。”
老者似乎怀着一腔悲思,没时间和庄丁们多说,大步跨进二门,进入大厅,双目一转,看到厅上素帷高悬,帷前供着大哥的灵位,一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吼一声,扑到灵前,哭道:“大哥,姜老二来了……”
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就号淘大哭起来,原来这老者是三义中的老二铁掌姜全,和他同来的少年,是老三生死判许占奎的儿子许庭瑶。生死判许占奎已在两年前故世,这次因大伯父突然传出噩耗,随同二伯父一起赶来。
许庭瑶跟在姜二伯父身后,恭恭敬敬叩了几个头。
“二叔……”
从孝帏后面,走出一个身穿重孝的少女,扑的跪倒姜全面前,连连叩头。
姜全止住悲声,抬头道:“璇姑你起来,大哥几时过世的?是得了什么病?”
璇姑含泪站起,悠悠道:“爸是三天之前的晚上去世的。”
姜全道:“大哥遗体,不知殓了没有?”
璇姑道:“明晚大殓。”
铁掌姜女举起撩起灵帏,一脚跨入,只见堂上放着一口黑漆棺木,不由抚棺大恸,老泪纵横,怆楚的道:“想不到姜老二迟来了一步,连老大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时早有下人们送上热面巾,姜全拭了把脸,心头忽然一动,正待开口!
璇姑双目红肿,咽声道:“二叔,许大哥,远路跋涉,请到书房休息。”
铁掌姜全是何等人物,听出侄女口气似有重大之事要说,这就“唔”了一声,即回头说道:“许贤侄,咱们到书房去。”
说着大踏步朝书房走去,这间书房,正是金刀褚世海平日起居之室,姜全来过多次,但此刻重来,睹物伤神,心头倍觉沉重。
许庭瑶跟在他身后,低低的道:“二伯父,大伯父好像是被仇家害死的。”
姜全睁目道:“许贤侄,你也看出来了?”
许庭瑶道:“小侄只是猜想罢了,方才褚大妹子说的话,其中似有变故?”
姜全点点头道:“不错,我也在怀疑,咱们齐鲁三义,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十年,难免和人结冤,但大哥一身武功,从没放下,江湖上能在他金刀之下,走出百招的人,为数已是不多,何况……”
说到这里,正好庄丁替两人送上香茗,便自倏然住口。
等庄丁退出,门外人影一闪,褚璇姑一身孝服闪入书房,哭拜倒地,咽声道:“二叔,你老替苦命的侄女作主……”
说着,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铁掌姜全早已料到大哥死得蹊跷,慌忙一把扯住,急急说道:“贤侄女快起来,大哥究竟如何死的?你只管说出来,天大的事,都有姜二叔替你作主。”
璇姑止住悲伤,依言站起,拭拭泪痕,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支两寸四五分的小箭,箭身通体蓝汪汪的,分明喂过剧毒!她把布包送到姜全面前流泪道:“二叔,这就是害死爸的凶器。”
铁掌姜全一颗心突然乱跳,双目圆睁,接过布包,一面惊诧的道:“袖箭!这是喂过剧毒的袖箭,大哥是身中毒箭而死?江湖上有谁用这种淬毒的袖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