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 - [上官鼎]

第十九章 音容宛在复见娘 [6]

  姑娘见他说得如此情切,料是实在,也就不再深究,遂问道:“你今阻我行程,却又为何?”

  宇文杰满面堆笑,说道:“因见石姑娘,大清早,即单人独骑,如此急奔,显得有什急事似的,想拦住一问,系欲何往?别无它意。”

  姑娘也扬首微笑,说道:“你这人,怎的恁冒失,适才吓得我一大跳!”

  她埋怨了几句,才话转正题,又说道:“家兄因事命我去趟川鄂边境的武陵山,除此,亦没什么紧要。”

  宇文杰故意一惊,说道:“武陵山?我想与你同行,成吗?”

  姑娘神情,显得有点诧异,问道:“你要去那厢则甚?”

  宇文杰说道:“想去寻个朋友。”

  姑娘见他要与她同行,不禁满心欢喜,遂一口答允,说道:“只是你没坐骑,怎么办呢?”

  宇文杰说道:“不要紧,我步行就是。”

  姑娘说道:“恁远的路,那怎么成,好,你就和我共乘一骑吧。”

  宇文杰说道:“唔!那多难看呀!”

  姑娘又冲着他横波一笑,说道:“郊外嘛,有什么关系。”

  两人立身道旁,谈得十分入港,正准备双双启程之际,倏见右侧水塘边,玉立亭亭,显出一个少女倩影,手中提着一竹篮洗罢了的衣服,正款步盈盈,爬上山坡。

  那女子将竹篮,向草地间一放,略作休息,忽一眼瞥见道旁,这男女两人,正依马并立,喁喁私语。

  神情微感一怔,接着,不禁一声惊呼,道:“宇文大侠,你怎还没回家?”

  马前二人,闻声同感一惊。

  宇文杰仰首盯眼,向前盼去,随即高声呼道:“噫!柯姑娘,你一人,怎的来到此地?”

  他边说边动身向前,迎将上来。

  那柯姑娘陡然玉容惨变,珠泪双抛,玉首低垂,哽不成声。

  半响,仍哭泣不已。

  宇文杰见状,顿感丈二金刚,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呆在她的胸前,直立发愣。

  良久,良久,宇文杰才温语问道:“柯姑娘,你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讲嘛?”

  姑娘始牵起衣袖,擦去脸上泪痕,凄声说道:“宇文大侠,我已家破人亡了,现孤独一身,举目无亲,不知何处是我归宿?”

  她说至此际,又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宇文杰惊得瞪着那双大眼,急声问道:“怎么看,是府上出了什么意外?”

  姑娘微微点头,说道:“自你由我家走后不久,有一夜,忽来了无数贼人,杀人放火,我父母及大嫂二哥,均已遇害。幸为青莲大师,途经该处,始惊走群贼,将我及出生仅有数月的侄儿钟琪,救出火窟,带来九宫山,事后打听,大哥在衢州,亦同时遭害。”

  言下,复唏嘘不已。

  宇文杰惊问道:“贼人是谁,没拿着一个吗?”

  姑娘摇首说道:“当时,风高月黑,仓惶中,哪能知道贼人是谁?大师亦只将他们惊走即罢。我想这笔灭门血债,将是无法追偿的了。”

  宇文杰闻言,一时不禁百感交集,惊喜备至,既痛柯家惨遭灭门之祸,多半是由于他失马擒贼之事而起。

  若追本溯源,则已身将是罪魁,复惊那青莲大师之名,顷又由这姑娘口中传出,且喜会见姨娘之期,当不在远。

  他脑际所泛起的种种遥思,一掠而逝,遂说道:“柯姑娘,你不必悲伤,人死不能复生,好好抚养侄儿要紧,只等我大事一了,必定为你报仇就是。”

  姑娘当下又感动得,鼻尖一酸,泪抛如豆。

  那站在一旁的石中玉姑娘,见他二人,一个嘤声泣诉,一个温语慰藉,那份亲密情景,令她看得心头不觉酸溜溜的,很不是味道。

  当柯姑娘适才高呼一声宇文大侠时,所幸的,江浙人的口音,在外省人突然听来,觉得都差不多,一时还不疑有它。

  她遂牵着马匹,来至临近,说道:“商相公,我要走了。”

  宇文杰这才想起,身后还有此人,乃急声拦道:“石姑娘,慢点!”

  那石中玉已翻身上马,回首说道:“我在前面等你,是一样的!”

  说罢,即打马就走,向西绝尘而去。

  他于一阵黄尘迷漫中,望着那一人一骑的背影,不觉又是一呆。

  欲及时见娘吗?即将失却目前这个唯一的向导,如只身前往寻那仇家,定要增加许多困难。

  若立即起身,随她同路西去,则今生唯一这位亲人,又将不知何日,方可晤面。

  他正沉思于去留两难,踌躇不决之间,忽听得身旁的柯灵玉姑娘,低声相唤,乃将他惊醒。

  她扬手一指,说道:“宇文大侠,我师尊来了。”

  宇文杰以为来人,一定是青莲大师,急忙回头向东看去,见大道上,远远来了两条白影。

  他眼力尖锐,一望而知,来的即是昨晚在那罗山大坳坪,夜斗群贼的,那位青年道姑和白衣少女。

  她两人身法极快,如一阵急烟般,转眼已临近宇文杰身侧不远,乃放缓脚程,款步行进。

  柯姑娘急忙向她二人,迎将上去。

  那白衣少女,见她二人,适才立语情形,心头似颇诧异,忙问道:“你与他相识?”

  姑娘躬身回道:“是!”

  白衣少女,面色一转,说道:“呵!原来如此。”

  她当即款款向宇文杰身侧行来,这才依稀辨出此人形貌,不觉轻轻噫了一声,说道:“前不久,你不是从此经过,已去湖南吗?怎的又转来了?”

  宇文杰抱拳说道:“衣女侠……”

  白衣少女,不禁一怔,急声惊问道:“你怎知我姓衣?”

  宇文杰说道:“昨晚,在那庐山大坳坪,就见过你与这位大师嘛。”

  她闻言又是一惊,问道:“那飞镖伤贼的竟是你?”

  宇文杰说道:“不敢相欺,就是我。”

  她展颜一笑,说道:“真不敢小看你,你的功力,比较三月前,精进太多了。”

  宇文杰含笑说道:“哪里,哪里,衣女侠,你太过夸奖了。”

  她正色说道:“真的么,昨晚,你那出镖的手法,快、狠、准,确实难得,急中蒙你相救,我真谢谢你哩。”

  宇文杰亦谦逊不惶,说道:“哪里,哪里。”

  她又问道:“你学过响镖?”

  宇文杰说道:“那本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学它。”

  她闻言一怔,不禁喃喃自语,道:“是谁呀?目前江湖上,并没听说有人使这暗器。”

  她沉吟一会,才又仰首说道:“呵,我们谈了许多话,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宇文杰说道:“在下姓宇文名杰。”

  他二人问答之间,那伫立一旁的青年道姑始终不语,她只沉思于师妹所说:昨晚的那两支响镖,听来好似非常刺耳,既是江湖上没人用的东西,怎的又出自这个少年之手,其中定有蹊跷。

  她的心念尚未转完,等听得宇文杰道出姓名,更大吃一惊,猛然触动蕴藏胸前十余年的心事,急忙跃身上前,探手将宇文杰的肩头一扳,问道:“小友,请问你府上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

  宇文杰不由面容一惨,凄然说道:“弟子是武昌纸坊人氏,父母双亡,尚有一位姨娘,可是,早于十多年前,已不知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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