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节 [4]
要命的生意
花盛、叶残趁夜摸向“闯王”中军营帐的时候,耳边仍回响着木无名开出来的价钱:
“一人十万两黄金,单买李自成的项上人头!”
刀王、刀霸乍闻此言,转身就走。
“刺杀‘闯王’李自成?对不起,咱俩还没活腻。”
但过没一柱香,两人却又眉开眼笑的跑了回来,只见木无名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他那柄四十八斤重的飞廉锯齿大砍刀悠哉游哉的磨着指甲,彷佛早就算准了他们一定会像嘴里衔着钓饵的鱼,再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花盛、叶残很没面子的同时心想:“真被他吃定了!”
脸上却是一派谄媚:“木兄,当真有十万两黄金可拿?”
木无名当即“刷”的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令。
“崇祯万岁爷的圣谕在此,你们,有疑虑么!”
“不敢不敢,嘿嘿,不敢!”
但此刻花盛、叶残窜高伏低,犹若两头黄鼠狠逡巡于“闯王”军容壮盛、杀气腾腾的千百座营帐中间之时,可不禁冷汗直冒,暗自低骂:“想得太天真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搞个不好,连老命都没了!”
正想打退堂鼓,好死不死恰巧摸到中军帐前,窥眼向内一望,只见那貌若豺狼、眼如鹰隼,左手翻江右手倒海、搅得大明江山朝不保夕的流寇大统领,正高坐帐内,猛灌白酒。
花盛、叶残喜上心头。
“瞎猫碰到死耗子,这可怪不得咱俩心狠手辣了!”
一个抽出雁翎刀、一个拔出三尖两刃刀,齐喝一声:“李自成,纳命来!”
双骑并出,冲入大帐,双刃齐向“闯王”头顶劈落。
蠢闻一声娇喝:“何方野贼,胆敢来此行刺!”
花盛、叶残陡觉四目一花,百来根无人控制的绳索,竟如活生生的毒蛇一般从地下仰起,昂首吐信,直朝两人袭卷而来。
“什么鬼东西?”
花盛、叶残刀出如风,只一招便将绳索尽皆斩断。
哪知这些绳子不断还好,断了反而更糟糕,原本只有一百条的绳子,刹那间变成了两百条,依旧来势不歇,兜头盖脸的缠向二人身躯。
“谁会有这等怪本领?”
花盛、叶残惊骇莫名之余,同时忆起一个人来。
“莫非竟是‘白莲教’一百零八坛的总坛主红娘子?”
人和绳子打架
花盛、叶残做梦地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堆绳子打得手忙脚乱。
“真是荒唐极了!”
两人心中暗骂,手中刀狂挥猛砍,将绳索剁得满天飞,但每一小截断绳却仍像活的一般,“咻”地一声又卷了回来,直朝两人身上乱啃。
“闯王”李自成依然端坐案后,阴绿色的眼眸中闪出豺狼似的光芒,一面灌酒,一面拍手大笑。
“这把戏忒煞好看!再跳再跳!那个有胡子的,小心你左边,十几条绳子攻过来了!”
花、叶二人只气了个心头火炽,鼻里烟生,厉吼道:“什么人在那里捣鬼,还不快滚出来?”
只觉大帐中灯火一暗,一条若实若虚的人影从帐外飘入,花、叶两把刀毫不客气,当即挥斩过去,却砍了个空。
再定睛看时,一名浑身红衣的美艳女子已荡秋千儿似的挂在帐顶,笑吟吟的说:“哟!
这么凶?连几根绳子都打不过,还什么啊?”
花盛心下寻思:“果然是‘白莲教’的女魔头‘红娘子’!再不跑,老命难保!”
一面朝叶残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虚晃一招,猛然退向帐边,刀锋反转划开帐幕。
李自成大叫:“喂喂喂,老小子,不玩了啊!太扫兴了吧?”
红娘子调皮的眨了眨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笑道:“来时容易去时难,当咱们这儿是做耍子的地方?”
双手连指,千万根长绳、短绳、烂绳头、碎绳屑……
齐向两人身上招呼。
花盛、叶残拚死命把兵刃轮舞得跟风车相似,护住全身。
“红娘子,你好端端的教主不当,奈何替这反贼出力?”
红娘子哼道:“‘大明’气数已尽,上有昏君,千有贪官,不出五年必然土崩瓦解。你俩不识天意人心,可不跟两条狗一样?”
叶残暗忖:“什么天意人心?你老子只认得十万两黄金。”
两人一边乱斩绳索,一边退出帐外。
却听一人在背后道:“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花盛、叶残扭头一看,只见十丈外的星空之下站着一个白衣白巾,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悠闲至极。
叶残大吼:“你又是什么玩意?”
那人淡淡一笑。
“江湖人称‘中州大侠’李岩的就是区区在下。”
语声甫落,转过双臂,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弦疾响有如连珠,一连五箭又狠又准的迳奔二人而来。
“又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花盛、叶残不敢恋战。
纵身朝营盘外掠去。
李岩喝道:“想走?留下点东西!”
起手一箭,迅若流星穿雨,紧贴叶残头顶而过,恰将头巾射落在地。
“这回对你们客气,下次再来,休怪我这一箭偏低两寸!”
花、叶二人没命逃出数十里方才停步。
花盛叨叨怒骂:“这些天碰上的怪事怎么这么多?”
忽觉颈子上一痛,伸手摸时,却是一小截蝇头兀自赖在那儿胡搞,气得花盛把它丢在地下乱踩。
“什么年头这是?人被绳子欺负!”
惊世女侠“红娘子”花盛、叶残回到官军营寨,把经过情形向“刀至尊”木无名备捆述说了一遍。
木无名皱眉道:“小弟已多年未在江湖中走动,那‘红娘子’却是何人?”
花盛叹道:“说起这娘儿们,来头可大了,‘白莲教’遍布大江南北的一百零八坛,公推她为总坛主,一身邪法妖术端的是惊神动鬼,难以招架。”
“‘白莲教’有何惧哉?”
木无名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