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巧计妙策 [6]
病僧道:“知道啦!”裴淳怔一下,弄不懂他这句话是何意思?
两丈外的李不净洪声大笑,道:“裴淳,我们今日有一半也是冲着你来的!”
裴淳讶道:“敢问两位前辈有何见教?”
病僧冷冷插口道:“你口气再谦恭也不行!”
李不净接着道:“我们要问问你,南奸商公直为何尚在世上为恶?可是已得令师庇护?”
裴淳道:“在下曾遭冷如冰前辈质问此事,实是无法奉告。但家师绝无庇护恶人之意!”
病僧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裴淳道:“在下无从奉答,此外,关于我三姑姑昔年这段公案,两位前辈也可以一并向家师查问!”
李不净仰天大笑,声音宏亮异常,远传数十里。笑了一会才朗声喝道:“赵云坡虽是一代高手,但多年得到武林敬仰的是他的行事为人,非是武功。若是专门包庇纵容奸恶之徒,贫道虽是不才,也敢以掌中一剑会会他!”
裴淳听了这话,当真比刀剑伤身还要痛苦。病僧接口道:“你把薛檀樾这段公案也拦在令师身上,有何道理?”
裴淳忙道:“家师忝为薛三姑兄长,自该担当一切!”
病僧和李不净两人一同点头,李不净道:“这也行,瞧你的意思似是要离此他去,你若是闯得过病道兄或贫道把守之路,那就如你之意!”
裴淳不答应也不行,当即寻思闯关之计。他觉得少林病僧一则病容满面,二则样子不似李不净平易近人,便向李不净走去。
李不净心中喑怒,忖道:“这小子震于少林威名,故此拣中我。哼!今日若是让你闯过,岂不弱了师门威望!”
李不净也听说过裴淳武功深不可测,也不敢大意,起身肃立,手中已掣出长剑。
裴淳离他不及五尺之际,忽见他手中长剑泛闪出光芒,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层光华,却瞧得甚是清楚。心中一凛,忖道:“李道长已运足功力,一出手便当是剑中绝学。他的剑术造诣已达到这等境界,我怎生抵挡得住?”此念一生,忽然转身向病僧走去。
病僧眼见裴淳在那边知难而退,生怕被他在自己这边闯过,日后传出江湖,别人势必评说少林不如崆峒,这事关系及师门荣辱,那敢怠忽。口中呻吟连声,人己颤巍巍地站起身。
只见他面上病容更甚,身子微微摇晃,似是衰弱无比,难以站稳。但他双眼之中精光闪烁,显出深厚无比的功力。裴淳不禁一怔,突然转身奔入楼内。
薛三姑迎面拦住,冷冷道:“你已跟飞光道别过,且等日后才再见面……”
裴淳道:“小侄特地来请问三姑姑,那李道长的崆峒剑法称霸武林,便应有驭剑之法,不消得说。至于这位病僧大师,练的好像是少林寺五大神功之中的‘病维摩心功’,可是又有点奇怪可疑……”
薛三姑道:“这一门神功我以前也听他们讲究过,但时日久远,早已忘记了!”
裴淳道:“小侄记得我师提及这门神功之时,只说练成此功之人,表面上病苦难支,双眼无神。可是外力加诸其身之时,即可用心力把外力反震回去。是以练就此功的人,碰到越强的对手就越妙……”
薛三姑一面凝神细想,一面答道:“你说的不错,我已记起他们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唉,二哥虽是与大哥齐名并称,其实论到博学强闻,二哥远远比不上大哥。那一年我问起天下各家派的绝艺秘学,其中许多功夫二哥都不识或记不全,大哥不但补足阙漏,还详详细细地教我许多应急手法,只要不是功力已臻绝顶之士,不管是哪一门绝艺,都有克制手法……”
她忽地从沉思中惊醒,神色一冷,道:“赵云坡想必也曾把这一套,统统传授与你?”
裴淳摇头道:“没有,他老人家要小侄专心一志勤练本门武功,很少涉及克制别家的手法。小侄如今心中不明白的是那‘病维魔心功’练成之后,当该是双目无神,但那病僧大师却奕奕有光,莫非是另外一种功夫?”
薛三姑沉吟道:“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各具威力,练成其一,便足以称雄一时,那五大神功,列于七十二种绝艺之首,更是深奥难练。照常理来说,专练其中一种已难望成功,自然不能分心再练别的。我瞧他多半是功行未达圆满境界,所以双目仍然奕奕有神!”
裴淳大喜道:“对,对,定是此故无疑!多谢三姑姑指点!”
薛三姑冷冷道:“一报还一报,我昔年受过赵云坡指教武功之恩,所以还施你身!”
她这话说得冰冷无情,比起她刚才回忆往事之时,口口声声大哥、二哥的味道,真有霄壤之别。
裴淳颇为奇怪,一个人的情感,怎能变化得如此剧烈?既是满腔仇恨,又怎能容留旧日情谊的存在?但这时已不容他多想,施了一礼,匆匆出去。
病僧和李不净二人都晓得他去跟薛三姑商量对策,心下暗暗紧张,裴淳一直走到病僧面前,说道:“在下要得罪了!”
病僧有气无力的道:“裴施主尽管出手,毋庸客气……”
裴淳左掌托住右手手肘,双手力道完全汇聚在右掌之上,轻飘飘向前拍去。
一侧的李不净道长见了他这一招,不禁一凛,心想久闻赵云坡的武功深不可测,后期出手单用一招掌法,天下无人得以抵御。目下这一掌虽是由裴淳使出来,但果然势式力道蕴含万妙,变化无方,实是教人有无从破解之感。
他正在寻思之际,那边厢病僧已接了裴淳这一招。病僧也泛起和李不净同样的感觉,幸而他擅长捱打,当即一低头迎接对方的一掌。
“啪”的一声,裴淳这一掌拍在病僧光秃秃的头颅上。裴淳但觉一股力道反震回来,不觉退了两步。
他早就预料应有这等现象,也不惊讶,又是一掌拍去。这一次掌势斜落,病僧挺胸上前,双手在袖中已暗作准备。裴淳一掌印中病僧胸口,待得反震之力传到掌上,蓦地改用“粘”
字诀,掌势向右边撒去。
他手法力道变化之快,间不容发,教人无法测臆,这正是赵云坡独步武林的心法,病僧袖中双手尚未发出,便已感到不对,赶紧运足心功硬挣。
裴淳掌势借力粘撇,本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蓦地手臂一疼,真气荡荡。原来他粘撇不动对方,以致手臂拉扯得生疼,真气也因此生出影响,紧接着不由自主地横奔数步,一跤跌倒,只差一点就滚落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