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真假掌门 [2]
那背手而立的黑袍人,直到此刻方自缓缓转过身来。
透过她蒙面黑纱,依稀可看出她便是田秀铃。
她未满双十,两鬓已斑,
显然在这场斗智力的大搏斗中,已用尽了所有心智,发挥了生命中所有之潜能。
日夜苦思,处心积虑,竟使这绝色美女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日中,突然老了二十岁。
皇甫少虹道:“任无心已是网中之鱼,不知五夫人要如何发落于他?”
五夫人田秀铃仰天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真舍不得将他杀死。”
皇甫少虹、莲儿与那五条汉子听了这话,不由得齐地一怔,但谁也不敢多话。
田秀铃缓缓接道:“我苦心积虑,布下这么多圈套,只是要任无心慢慢的发疯,慢慢的死,此刻怎舍得让他死的痛快?”
语声虽轻,却充满怨毒之意。
皇甫少虹等人这才放下了心。
莲儿笑道:“我若是他,只怕早已发疯了,所遇的事,每件事都互相矛盾,忽黑忽白,他纵然是天下第-聪明的人,纵然想个三五十年,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莫说是他,就连小婢也有几件想不通的事,”
田秀铃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莲儿道:“譬如说今日之事,咱们冒了如此大的危险,为的是什么呢?”
田秀铃冷笑说道:“第一,我便是要他捉摸不透那兰姑之行踪,只因兰姑乃是任无心心目中最最畏惧之敌手,单此一点,已足够。”
她口中所说理由虽然如此,其实她如此冒险,最大之原因只是要满足她心中之征服感。
她不惜一切,只是为了要证明一事:任无心如此对待于她.总有一日必将后悔!
方才曾在远处一现之人影,直到此刻,方自闪缩着掠来。
田秀铃头也不回,沉声道:“可是百维大师吗?请过来。”
那人影干咳一声,道:“是!”
纵身一掠而来,果然正是百维。
莲儿见他来了,眼波横流,嫣然一笑,眉眼之间,端的是风情万种,难描难叙。
百维但觉心头一荡,要想不去瞧她.却实在又忍不住不去瞧她。
要知百维在少林寺坐关三十年.情欲压积已久,昨日一旦暴发出来,当真有如黄河溃堤.山洪决口,其势难以遏阻。
皇甫少虹瞧着他冷冷笑道:“大师真个好手段,竟将任无心引了来。”
百维惶然道:“他此番前来,在下非但毫不知情,而且还各处去寻找了许久。”
皇甫少虹冷笑道:“如此说来,大师的手段更是高明了,任无心与大师共处一室,大师竟会不知他的行踪,嘻嘻,哈哈,好教在下奇怪。”
百维面容紫胀,却说不出话来。
田秀铃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也莫说他了,他必是在编造的故事之中露出了许多破绽.启动了任无心的怀疑之心.便设法将他遣开,再偷偷溜了出来。”
转首面向百维,道:“是吗?”
百维垂首道:“夫人明鉴。”
田秀铃缓缓道:“此事虽怪不得你,但任无心此番前来之后,更证明了你那番说话全属子虚,对你势必更不信任,这该怎么办呢?”
百维道:“不……不如将任无心杀了。”
田秀铃道:“杀不得的。”
百维沉吟半晌,讷讷道:“若是不杀任无心,在下实不敢再回去,只因经过此事之后,他必已获知真象,必要设法将我除了,而……而在下却杀不得他,那岂非有如送死!”
田秀铃冷笑一声,道:“咱们费了三十余年心力,才培养出你这样个人来,你若不敢回去,岂非白费了咱们三十年心血?”
百维垂首道:“这……这……以夫人之见,该怎么办呢?”
田秀铃声调突然变得十分温和,缓缓道:“此刻我也想不到有什么是万全之计,但却想向大师你借小小一件东西。”
百维惶然道:“不知在下可有?”
田秀铃道:“你必定有的。”
百维道:“不知在下此刻可曾带在身畔?”
田秀铃声调虽然柔和,他心底却莫明其妙的泛起一阵恐惧之意,却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只听田秀铃缓缓地说道:“这东西大师是时时刻刻都带在身畔的。”
百维呆了一呆,道:“那……那是什么?”
田秀铃柔声一笑,缓缓移动脚步,走到百维身前不及一尺之处。
百维只觉一种淡淡的香气,一阵阵飘送过来,心头不由自主,跳动加剧。
他既不敢后退闪缩,也不敢做抬头平视,只得垂首木立在那里。
忽觉田秀铃一只柔腻的玉手,轻轻搭上了他肩头,似在轻轻抚摸。
刹那间,百维只觉一股热力自肩头传送下来.嘶声道:“夫人……夫人……”
田秀铃又是柔声一笑,轻轻说道:“你可知道我要问你借什么?”
百维道:“在……在下不知……”
田秀铃笑道:“就是这个……”
春葱般的纤纤玉手,突然一紧。
百维突觉肩头一阵痛彻心脾的剧痛,肩骨似已完全粉碎。
田秀铃笑声未了,左手扳肩,有手握掌,两下一分,竟将百维一条左臂生生卸了下来。
百维再也忍受不住,惨呼一声,眼前发黑,竟立时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田秀铃、皇甫少虹与那五个大汉俱已踪影不见。
只剩下那菊儿甜美的笑靥,温柔的眼波,还在他眼前。
百维只觉又是疼痛,又是惊怒,嘶声叫道:“田秀铃,你……好狠…”
菊儿伸手掩住了他的嘴,樱唇附在他耳畔,柔声道:“乖乖的,莫要发脾气,你可知五夫人如此做法。只是为了你好。”
百维恨声道:“为我好,哼……哎哟!”
他本想冷哼两声.却忍不住因痛而呼。
菊儿将樱唇贴在他脸上,柔声道:“傻和尚,你莫非真不知道夫人此举的用意吗?”
百维伤处虽然痛入骨髓.但心头又不觉有些甜意泛起,一时之间,倒也不知是甜是苦.咬住牙关,讷讷地道:“她……她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