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地星落地 天星远扬 [1]
宋岳想起中这种歹毒掌伤,只有七天寿命,计算之下,心中一颤,今天正好是第七天,忙截住商梧语声道:“商大侠,你伤势严重,宋岳立刻再跑一趟‘百花谷’!”
商梧一闻此言,倏然伸手拉住宋岳衣袖,颤声道:“少侠,时间太晚,没有用了,老朽觉得大限已至,无可挽回……少侠,你留下来,老朽想说几句话!”
语声颤动,嘶哑,露出一脸恳求之色。
宋岳望着这位一生自傲刚毅的老人,见状心中一阵酸痛,星眸中情不自禁地落下几滴眼泪,知道就是能讨到“百阳回春花”,时间上已不可能,忙道:“老丈有话尽管说不妨,宋岳蒙老丈协助,得雪深仇,如今誓必手刃‘阴手屠夫’于剑下,代报一掌之仇!”
商梧脸上现出一丝凄凉的笑容,道:“少侠,多谢了,我知道你会替老朽报仇的……唉,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
“商老请说,就是一百件,一千件,宋岳也愿舍生办到!”
“唉!老朽平生未尝求过人,如今临死,说不得只能破例了……”
商梧语声中仍露出一种刚傲的个性,商亚男闻言,心如绞割,哭道:“爸爸,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孩儿怎么办……”
商梧停止语声,抚着商亚男的秀发,唉了一声,凄凉地道:“傻孩子,人生百年终免不了一死,你如今已大了,岂能跟我一辈子……孩子,我所要求宋少侠的……就是你的事啊……”
说到这里,喉咙中一阵痰塞,脸色被涨得赤红,宋岳一见情形不对,忙俯身在商梧胸头一阵推拿。
商梧吐出一口浓痰,向宋岳感激地,凄凉地一笑,倏然右手握住宋岳双手,左手拉着商亚男的玉腕,交到宋岳手中,道:“少侠,老夫惟一未了之事,就是亚男了,她自幼放纵,性情不免刚强些……但是你千万看在老朽脸上……容纳她一下……”
宋岳见状,心中一震,但想起对方已是垂死之人,何况为了协助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岂能再支吾,忙安慰道:“老丈放心吧,商姑娘今后如有错差,惟宋岳是问!”
商梧双目中倏然流下二条眼泪,断断续续道:“老朽知道你不会推诿的,老朽所要求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假如你不嫌她丑的话……唉……”
宋岳忙道:“商大侠,宋岳答应你就是,唉……你应该多休息……”
商梧脸上露出一线安静的微笑,宋岳的诺言,已使他惟一的心事落地。
这时只见他双手一松,双目巡视着床前各位武林同道,喃喃叹道:“各位……天快……黑了,你们休息吧!”
宋岳闻言一震,下意识地转首望望门外,见阳光遍地,时正未时,心中忖道:“天没有黑啊……怎样……”
只见商梧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又道:“各位,天太黑了,我要走了,各位也请便了!”
宋岳这时已发觉不对,群雄神色一黯,知道商梧已快差不多了,倏然商亚男扑在父亲身上,哇的一声,痛泣失声喊道:“爸!你不要走啊,你怎忍心丢下孩儿……”
悲惨的声音,震动每个人的心弦,群雄俱低首追悼,商梧目光睁了一睁,长长吐出一口气,倏然头一歪,一缕灵魂,冉冉赴向天国。
这雄视一方的武林高手,在“红灯教主”的阴谋下,终于与世长辞。
宋岳心中有些悲痛,假如自己昔日能慎重一些的话,岂不省下二棵灵草,商梧的生命就能挽救回来!
现在……唉,宋岳默默地注视着,致着最后的敬意,但心中却默默祷告着:“商大侠,我会替你报仇的,你安息吧!你静静地安息吧!”
于是商亚男在经酒叟及文芷鹃的劝止后,软弱地站起来,群雄抬着商梧的尸体,立刻预备寿衣寿棺,妥为殓葬。
在夕阳西下之时,一群武林人物,随着棺材缓缓走向“四异亭”。
这是宋岳的主张,为了表示怀念尊敬,他主张葬于“四异亭”边。
这是二年前川东武林为感激“天地双星”保卫乡土,建立的下马亭,想不到竟成为商梧埋骨之所。
一铲铲黄土随着铁铲飞扬,坑一点点地深下去,棺材放下后,泥土再一层层地盖起来。
这就是人生,生前无论是贫穷、富贵,或叱咤一生,或默默无闻,到头来仍是三尺黄土,一块墓碑。
夕阳衔山,云霞变幻。
落日的余晖,照着“四异亭”旁一丛新坟,使景色徒增一片凄凉之感。
商亚男痛哭得几次昏过去,,宋岳及一班侠义道士再三劝慰,才止住泣声……
余晖拖长的几十条影子……
渐渐地……人影四散了……
“双星山庄”化成一堆瓦砾,“红灯教”已经灭亡,群雄都纷纷告辞……
最后只剩下宋岳、酒叟、商亚男、文芷鹃及尉迟宣五人。还有就是“飞羽仙子”妃湘君,她对宋岳情有独钟,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这时,宋岳低声对商亚男道:“商姑娘,我们找家客栈先休息吧!”
商亚男默默颔首,遵从父亲嘱咐,也是自己惟一寄托的人,从凄凉的心情中找到了一丝安慰。
于是一行五人牵着宝驹在镇上包了三间客房,用过晚膳,宋岳对“酒叟”道:“为了代商姑娘报父仇,目前势必要跑一趟青海,但上官奇在罗浮山建造的‘罗浮宫’进展不知如何,晚辈一人不能分身,同时青海路途遥远,文妹不方便去,前辈是否可以带文芷鹃跑一趟罗浮,如已盖好,就在那边等我!”
“酒叟”目光一扫商亚男,呵呵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好,反正我酒叟这两条腿不会闲着。”
这话说得商亚男脸色一红,文芷鹃眼见商亚男眉目瞟向宋岳,心中不由感到自己身世凄凉…
但是,宋岳却感到一阵茫然,他怔怔地望着“酒叟”,心中泛起一股烦恼。
商亚男的情感,虽在自己心中有着深刻的印象,但是,艾袭凤及崔晴雯的影子,都始终在他脑中盘旋。
终于他心中暗暗道:“唉!我既答应了他父亲,定要好好地照顾她……”心中想着,口中却道:“公孙前辈,明天还要上路,早些休息吧!”
说完已起身辞出,走到自己卧室,倒在床上,脑中思潮起伏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