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除恶务尽 [6]
毕爷脸色倏地一变,道:“那么?我能帮什么忙?”
黑衣客道:“很简单,毕兄想法子把他引出来,把人指给我,其他的毕兄就不用管了。”
毕爷道:“我跟他不怎么熟。”
黑衣客道:“毕爷总有跟他熟的朋友。”
毕爷道:“这倒是有,什么时候要?”
黑衣客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毕爷道:“咱们什么地方见?”
黑衣客道:“这家茶馆儿毕兄熟不熟?”
毕爷道:“熟,熟得很。”
黑衣客道:“毕兄最好尽量少跟我碰面,什么时候让我上哪儿去,毕兄可以把话留在柜台,从明儿个起,我会常到这家茶馆儿来走动。”
毕爷一点头道:“那好,就这么办,老兄远道而来,让兄弟我尽尽地主之谊,咱们……”
黑衣客一抬手道:“我心领了,毕兄,我刚说过,咱们最好尽量少碰面,等下回我再到承德再扰毕兄一顿吧!”
毕爷沉默了一下道:“那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容兄弟请教……”
黑衣客道:“毕兄别客气,我姓贾。”
毕爷站了起来一抱拳道:“贾兄,那兄弟就先告辞了。”
黑衣客站了起来道:“偏劳毕兄了。”
毕爷道:“什么话,这是兄弟份内的事,贾兄请留步。”
黑衣客一抬手道:“我及门而止就是。”
毕爷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行去。刚到门口,他忽然回过身来道:“对了,兄弟忘了问了,秦爷安好?”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毕兄放心,我姓贾,人可假不了。”
毕爷赧然而笑,掀帘走了出去。
一脚刚跨出,他忽又停住了,眼望着茶馆儿外道:“巧了,贾兄快看,那就是他。”
黑衣客上一步凝目往外望去。
一个人从茶馆儿门口过,高高的个子,白净,穿一件蓝缎子长袍,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挺潇洒的。
黑衣客两眼闪过一种令人心悸的异彩,道:“中堂洪福,毕兄请吧。”
毕爷没说话,迈步往对面走去。
黑衣客转身走回桌前,伸手抓起大帽,马鞭,丢下一块碎银又转身走了出去。
出茶馆儿再看,毕爷说的那个姓甘的已走出了几丈之外,黑衣客把大帽往头上一戴,提着马鞭跟了过去。
姓甘的走起路来很潇洒,脚下也很轻快,连头都没回一下。
黑衣客脚下比姓甘的略快一些,他逐渐地接近姓甘的,这当儿承德城的黑胡同多得很,他算准了时间跟距离,恰好在一条黑胡同口赶上了姓甘的,他叫了一声:“甘爷。”
姓甘的停步扭头,黑衣客接着又是一句:“我姓费,甘爷或许早把我忘了。”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陡变,他一句话没说,抬手出拳,借着那一旋身之力一拳击向黑衣客小腹。可是他已经慢了,早在他抬手出拳的当儿,黑衣客右手钢钩般五指已落在左肩井上,所以他的右拳刚击出一半便闷哼一声垂了下去。
这当儿换谁谁都知道不妙了,姓甘的小胡子更明白,街上到处有行人,他张嘴就要嚷嚷。
可是他仍没能快过黑衣客,黑衣客的左手在他脖子前晃了一下,他嘴是张开了,可是没能叫出声来。
黑衣客含笑说道:“甘爷,多少年不见了,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他的右手扶在小胡子姓甘的左肩上,转身往身边那条黑胡同里行去,姓甘的小胡子一点异议也没有,跟他一块儿进了那条黑胡同。
进了那条黑胡同,往里走了丈许,黑衣客紧挨着墙根儿停了下来,道:“甘爷刚才上哪儿去了,是喝酒去了,还是喝茶去了?”
姓甘的小胡子刚才喉结上挨了一指,没能喊出声来,现在能说话了,可是嗓子就哑了:
“你,你恐怕认错人了吧?”
“不会吧!”黑衣客道:“要是我认错了人,你怎么一听说我姓费,就想给我一拳?”
姓甘的小胡子道:“那……是这样儿的,我听说费慕书越狱到了承德,刚才一听说你姓费,我马上就想到了费慕书。”
黑衣客道:“你没有想错,我是费慕书,你听谁说费慕书越狱到了承德?”
姓甘的小胡子道:“这件事承德城的人都知道了……”
费慕书微微一笑道:“大半是有人跑到你侍卫营密报的吧?”
姓甘的小胡子是个聪明人,这当儿他心里忽然一动,忙道:“怎么?您知道了?”
费慕书道:“不错,我知道了。”
姓甘的小胡子忙道:“您可知道是谁跑到衙门去密告您的?”
费慕书道:“当然知道,裕记商行的骆掌柜,对么?”
姓甘的小胡子道:“对,就是他,这娃骆的是个奸商,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吃粮拿俸,身不由己的人,嘴里跟着嚷嚷拿响马,其实心眼儿里没有一个不仰慕您的……”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仰慕我会见面就给我拳头吃么?”
姓甘的小胡子一怔,旋即赔笑说道:“这……您别见怪,这是一种下意识反应。”
费慕书道:“好一个下意识反应。”
姓甘的小胡子勉强一笑道:“真的,费爷,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实话,大夥儿跟着嚷嚷拿响马,那是不得已,其实大夥儿心眼儿里没有一个不仰慕您的,就拿姓骆的密告您这件事儿来说吧,上头把事情交下来,我们不能不办,其实骨子里我们是整姓骆的……”
费慕书哦地一声,诧问道:“你们怎么整姓骆的了?”
人到了这时候,求生的意念来得比什么都强烈,人到了这时候也往往会糊涂,姓甘的小胡子居然开始表功了。他只以为这样是帮费慕书出气,会博得费慕书的一点欢心,一点奖赏,眼下只要能保住不死,其他的以后再谈。
姓甘的小胡子把他的功表了一番,他还有一点明白,他保留了想要人家的闺女,他只说抓住了快马张一句话,巴管事的出手,骆掌柜的行贿,要把这三个弄进侍卫营里去好好整一番,然后再把它们赶出承德去。
静静听完了这翻表功,费慕书笑了,道:“看来我该好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