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毒攻毒 财帛动心 [3]
燕铁衣平静的道:“不过,命还是来得要紧些!”
肿眼泡一跳,陈起财道:“你是说,我来找你麻烦,是稳死无疑了?”
燕铁衣淡淡的说道:“至少你没有便宜可占,乃是笃定的!”
陈起财又呵呵笑道:“燕老大,你也未免太高估了你,低瞧了我啦!”
燕铁衣皱皱眉,道:“陈起财,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又素来河水不犯井水,你为了区区一点钱便出头淌这混水,未免有点下值吧?”
陈起财摇摇头,道:“我是靠着替人帮场拦事营生的,倒不管和对方有无怨仇,眼前这挡子事么,却不只『区区一点钱财』了,『双蛇教』答应我干掉你之后奉送纹银五万两,并异日『大金河』全年收益的三成;燕老大,这个代价该有多高?你说说,怎么能叫我不为之心动,神之为移呢?呵呵,将来我这号却须改上一改了,此事之后,蹬孩称『陈万两』不叫『陈千两』啦,价钱提高了哇……
…”燕铁衣冷冷的道:“如果你硬要替『双蛇教』强出头,陈起财,恐怕你就不一定有『以后』了!”
圆鼓鼓的两腮颤了颤,陈起财古怪的道:“燕老大,你是在有意挑逗我的心头火啦!”
燕铁衣强硬的道:“不要给我来这一套,陈起财,我早腻了。”
吃吃笑了,陈起财道:“腻了?是的,枭中之霸哪,叉怎会在乎我们这种土财主的虚声恫吓?”
在它后面,“蛇书生”费冥心沉沉的道:“财翁,『双蛇教』的血海深仇,端赖财翁大力了。”
陈起财不悦的逮:“催什么?你是怕我跑还是伯我含糊姓燕的?”
费冥心忙陪笑道:“财翁言重……”
燕铁衣注视着费冥心,摇头道:“费冥心,何苦?”
脸色顿寒,费冥心生硬的道:“什么意思?”
燕铁衣低徐的道:“何苦争此不争之气?何苦再演六年前之惨剧?何苦溅血断命方休?又何苦请这不当之人而甘受这不当之辱?”双目中宛似流灿着淋漓血光,费冥心神情激动,栗栗颤抖,他悲愤的叫:“燕铁衣,不要说得好听,『双蛇教』的基业、威信,『双蛇教』的百条性命,我费冥心的名声,全是叫你断送那;看看我,我被你破相残身,成为一个半废之人,我被你逼得走投无路,生不如死!这仇恨,无时无刻不在煎熬我,在啃啮我,令我魂梦虽安,锥心刻骨,燕铁衣,只要我能咬你一口,能拔除『青龙社』的一株草,掀掉『青龙社』的一片瓦,我也会倾力以赴,绝不迟疑,燕铁衣,我就是粉身碎骨,沦为冤鬼,我也要与你及『青龙社』豁命一搏!”
燕铁衣仰望天空,嘘了口知,他冷静的道:“费冥心,我们之间,真有这么深沉的仇恨么?”
费冥心切齿的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低缓的,燕铁衣道:“你这是一桩十分愚蠢的行为,费冥心,想想它的结果吧,你会明白这是颇为不值的!”——
的笑了,费冥心道:“基业的丧失,名声的陨落,生命的沦亡,身体的残伤,这些加起来只不过是仇敌,燕铁衣,你更打击了我们的尊严兴威信,一个人如若再失去了精神上的倚仗,这人活着,也就生不如死了!”目光如血,他又道:“所以,燕铁衣,今天我们来此孤注一掷,为的是报仇雪恨,更为的是找回我们业已失去的威信!”
燕铁衣深刻的道:“威信不是以这种方式『索取』的,而是以各种努力『建立』的,费冥心,你弄差了……”
费冥心恶毒的道:“我一点也没有弄差,姓燕的,我失去了什么,便将索回什么,一切因你而毁灭的,即亦将因你而重生,但其途径只有一个,将你毁灭!”燕铁衣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是叫仇恨之火烧昏头了!”
费冥心颤抖着道:“我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清楚,此恨不雪,整个的『双蛇教』都会寝食难安,心无所定——我们被耻辱煎熬,被自尊讽笑,听道上同源的叹息,听机牲兄弟的嚎啕,这些有形与无形的折磨,我们已承受太久了,我们无法再忍耐下丢,只要我有一分力,我们便会投注为复仇之举!”
咬咬下唇,燕铁衣朝地下的八具体体一指,冷然道:“你们已经看到了事实的代价,费冥心,莫非你们仍要继续下去?你该知道,继续下去的结果只有使死亡增加,如同这些惨怖的确体,而我可断言,躺下来的将绝大部份是你们的人!”费用冥心阴沉的道:“死绝死光了也罢,我就不相同你『青龙社』价半点代价不偿,——能拖上你一个,我们宁肯以十个陪葬!”
燕铁衣摇头道:“太愚昧丁,费冥心。”
惨然一笑,费冥心道:“愚昧么?不,这叫壮烈,人活着,若生不如死,若。夯有了支持活下去的骨气,则活看又有什么意义?除非找回那些业已失去的,否则,我们便真到了生也无趣的地步了!”
燕铁衣道:“不再考虑?”
费冥心断然道:“没有考虑的馀地!”
燕铁衣大声道:“费冥心,你要搞清楚,我是『劝』你,而并非求你,此两者之间是有一段颇大距离的,如果你要为你『双蛇教』再留下点烟火,为你们他日重起留下一点希望,你们最好是马上就走,一意孤行下去,你们最后所得到的,除了整个的溃灭便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脸上的疤痕在蠕动,在泛闪着褚赤的暗红,费冥心唇角抽搐,激动又暴烈的嗔目大吼:“不要再说去,任凭你有生花妙舌,有好话三斛,今天仍须以命搏命,以血溅血,燕铁衣,我们起过毒誓,要以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双蛇教』的忠魂!”
早也停止了争斗的熊道元,闻声之下霹雳般喝叫:“那就上呀,米茬那里空说管个鸟用?”
费冥心狂笑一声,道:“当然要上,当然要上的,小辈,既已开始了,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等着,这就来了——”
拍拍手,眯着眼像在瞄女人大腿似的陈起财呵呵笑道:“好好,慷慨激昂,词容并茂,端的令人奋扬,热血沸腾,费老弟,你已将军心振起了!”说着他又点了点熊道元:“兀那狗熊一样的粗汉,你是什么东西,像我们此等具有尊贵身分的人物在交谈之间,你这小角色岂有插嘴的馀地?这一遭饶过你,下次多言,则必不宽恕.知道么?”
勃然大怒,熊道元凶狠的道:“陈起财,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唬大唬小,你这一套只配拿去卖狗皮膏药,用在这里能吓住那一个?去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