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艰险江湖路 [8]
“四人当然答应,心下暗笑:你授完仍不免一死,你丫头当初又曾向谁起过什么重誓没有?”
“于是,四魔分别入屋,秦姑娘不传武功。却向四人分别说着同样的话:姑娘不是呆子,传了你们,一样不得脱身,你有心放姑娘,别人不一定答应,大家你忌讳我,我忌讳你,结果还不是姑娘冤枉?休想哼!老实说,要是你们只一个人,带我到别处去,另定安全条件,那还差不多……”
“四人先都感到意外,随又人人动心,私忖道:是呀,剩下一人,只要穴道不解,怕什么?到时候,条件可靠就办,不然生死在握,有利无弊,纵学不到玩艺儿,远走高飞当亦不难。”
“于是,人人低声问:只一个……怎,怎做得到?”
“秦姑娘冷笑道:笨蛋,话是对你一人说的,你们四人交情多少有点厚薄,联络一个,偷冷子还怕不成事?”
“四大天王以南王最毒,也最贪,他趁东王入内,一面朝北王一使眼色,一面一掌向西王脑后劈下,四大天王武功相近,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掌至处,西王带着一颗尚在盘算的心,脑盖迸裂!”
“东王闻声外奔,南王叫道:北王兄,我们计谋已泄,不下狠心可不行了!”
“一声我们,将北王拖下混水。”
“北王无法分说,实则也无分说之心,将错就错,立与南王联手,将东王奋力解决了!”
“四大天王中,北王最好色,心机也最深沉,他一面打东王,便计算着:南王这家伙说干就干,我若稍迟一步就难自保,这丫头美如天仙,要是由我一人独占,岂不一举两得……”
“因此,当东王摇摇不支时,他故意落后一步,南王求功心切,猛扑而上,北王岂敢怠慢,佯为助功一招霸王腿,正踢南王后心,于是东王倒下了,南王也随之倒下去!”
“秦姑娘故意奉承道:早知你能成功,我说如何?”
“北王心花怒放,背起秦姑娘就跑,最后到达一处穷谷,放下秦姑娘道:姑娘有何两全之策?”
“秦姑娘道:‘你有慢性毒药没有?’”
“北王点点头道:有,叫‘子午散’,服后子午不相见。”
“秦姑娘:拿来给我服下。”
“北王不解道:姑娘此举何意?”
“秦姑娘道:这不简单?我如背信,你可不给解药,我受此制还能说了话不算吗?”
“北王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本王非姑娘之敌,姑娘人虽中毒,武功仍在,至时以死相胁,本王命且不保,解药又怎能留得住?’”
“秦姑娘道:依你,该当如何?”
“北王盘算了一阵道:这样罢,毒药你服下,穴道也给你解开,但所有解药,本王却必须丢净。”
“秦姑娘怒道:姑娘岂非仍归一死?”
“北王摇头道:不,本王得授武功后,远走出十丈开外,写下可找得解药之处,姑娘相逼,本王可以立将字迹抹去,姑娘诚心,本王向后缓退,退出三丈仍不见姑娘追来,立即返身飞奔,这样将可保各得其所。”
“秦姑娘心里想:十丈外你写什么谁能担保?”
“而这,正是北王所预定的诡计,他想:世上那有哪种好事,美色当前傻瓜也不会那样做,到时候,取解药,我是一点事不费,只要你丫头为表诚意,先以娇躯相献……”
“秦姑娘脱困心切,且不说破,忙道:这倒不失一法。”
“北王暗喜,先将子午散为秦姑娘灌下,再将全部解药迎风扬散,然后才将秦姑娘穴道一一解开。”
“秦姑娘运气活开血脉,纤手佯为掠发,暗自秀发中取出七支七巧梅花针,招手笑道:看好,姑娘一式一式比给你看。”
“北王信以为真,依言于三丈外迎面站定。”
“秦姑娘道:第一式‘天雷战死’,招式发出,包保对方僵立如痴,一点也动弹不得。”
“北王一愣道:奇绝武学,既不可能有此玄奇,也不应有此难听的怪名称呀!”
“秦姑娘笑道:马上就知道,骗你怎成?”
“玉手一挥,喝一声:站好四针电掣出手,两奔肩井,两奔膝盖,北王两臂一麻,双腿一抖,果然挺立如僵死。”
“北王心知上当,后悔无及,只好任凭割宰。”
“秦姑娘如愿得手,愈想愈气,手一探,又是一把梅花针。”
“口喝着:狗眼光瞎!鼻上生疗!钉上唇,封下唇!两耳穿孔!穿心,穿肺……”
“转眼间,北王人如刺猬,耳聋眼瞎,仅余一丝游气。”
“秦姑娘意犹末定,打完二把梅花针,一跃而前,举掌又将北王劈得脑袋开花,血肉横飞……”
葛衣人说至此处,忽然深深一叹住口。
上官印再也忍不住,问道:“前辈做什么叹气?”
葛衣人苦笑了一下道:“还不是叹那位秦姑娘行事有欠斟酌。”
上官印仍不明白道:“秦姑娘没错呀!”
葛衣人轻轻一哼道:“真的没错?”
上官印蓦地惊叫道:“对了,她忘了逼问解药!”
葛衣人头一点,瞑目轻叹道:“是的,忘了逼问解药当年那位秦姑娘要不是有此疏忽,今天武林中也不会有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了。”
“那位秦姑娘结果如何?”
“不清楚。”
“生死呢?”
“很难说。”
上官印为之惑然,心想: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推说不清楚尚可,谓为难说,岂不费解?
另外,令他不解的是,那位秦姑娘一时疏忽,不论是生是死,又怎会影响到今天武林中诸般是非恩怨的呢?
还有,这位葛衣人到底是谁?
如说是父亲千面侠的朋友,与父亲情逾骨肉的追魂丐、迷糊仙为什么会对他一无所知?
如说是那位什么秦姑娘的朋友,秦姑娘中毒后有生死,他怎能说不清楚?也许是有意推诿,可是,原因何在呢?
假如此人既非父亲的朋友,也非那位什么秦姑娘的朋友,那么,他知道的事怎会那么多?父亲那面天罡旗,又怎会在他手上的?
他会是那位秦姑娘本人现身说法吗?
上官印坚决地回答自己;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可能的理由有二:第一,她如果是当年的那位秦姑娘本人,就决不会到今天还不去找天魔母女;第二,她如爱自己父亲,该与父亲结合,她如恨父亲,今天则不会如此对待他这个千面侠与别人婚生的独生子!
上官印想得太多,也太乱,一时间反忘了开口追问。
葛衣人这时自腰际缓缓解下一支长约三尺上下,宽不及三指,蓝光闪闪的带状柔剑轻弹了一下道:“今天的述说,到此为止。”
递出手中剑,接着说道:“此剑系那位秦肖娥姑娘旧物,名叫柔蓝,为奇、绝两位异人山居无事所铸,锋利不逊干将、莫邪,较之奇缘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那支奇缘剑目标太显,不妨还我。”
上官印依言换了剑,葛衣人又道:“离此后,应不断更换面目,遍游天下,遇有天魔教徒,一律格杀无赦,最后目标是天魔女祖孙三代,杀了她们三代,再来此处见我。”
上官印注目问道:“这样做,是为了父母之仇?抑或是为武林公义?”
葛衣人冷冷答道:“两不相悖!”
上官印张目道:“这么说,晚辈父母是死在天魔教手中的了?”
葛衣人冷冷道:“你父亲是自杀,你母亲则死于哀痛过度,这一点,从陈死之现场可得结论,应属无可置疑,不过,我已告诉过你,它仍是一件谋杀案,而且凶手不止一个,天魔三代是主要凶手的一部分,另外一名主凶,你必须先杀了魔女三代才能见到!”
上官印奋激地道:“晚辈受教!”
葛衣人沉声道:“慈悲就是不孝,知道吗?”
上官印忽然低下头去道:“二三两代魔女,晚辈可仗奇缘七式收拾,但是,老魔女已练就金刚大法,连神、鬼师兄妹也不一定能够克制,晚辈行么?”
葛衣人不假思索地道:“神鬼师兄妹武学源出达摩心经,他们师兄妹那种虚幻心宗虽非金刚大法之主要克星,然其力量仍非泛泛可比,你说金剑丹凤白嫦娥已赴巫山习艺,这一点,异常重要,对付老魔女,必须三种武学联合,虚幻心宗、奇缘七式、以及你义妹的七巧梅花针!”
上官印振神抬脸道:“三人如何联手?”
葛衣人慎重地道:“你以奇缘七式及天罡三十六式主攻,丹凤以虚幻心宗镇阵,化解天魔诸般色相之困扰,而你义妹则以七巧梅花针伺机破其气眼,任何天神功皆有气眼所在,金刚大法亦不能例外!”
上官印忙又问道:“英妹知不知道老魔女气眼在身上哪一部位?”
葛衣人蹙额道:“你怎会问出这种话,练先天气功者,气限为首要秘密,虽亲如父母子女,亦不肯相告,这一点事先谁能知道?”
上官印赧然,旋又脱口问道:“要是临时看不出怎办?”
葛衣人仰脸深深一叹,说道:“那丫头,天质聪慧,我相信她会临时看出来的,要真查不出,那也只有归诸天命了!”
上官印还想再说什么,葛衣人忽然挥手道:“马上离开,不许犹豫返顾!”
这一点,为双方事先约定,上官印心头一凛,随即跃身而起,随着上官印身形远去后,葛衣人狂喷喷血,抖手塞人一颗大还丹,头一低,泪和血流,而上官印却一路猜不透地不住自问:“多耽片刻也不行,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