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眼无双 [4]
罗成冷冷一哼!
凤堂主铜铃眼骤然一瞪,长鞭如灵蛇般飞出,叭叭叭接连三鞭,打在罗成身上,本已破烂的衣衫,被抽得片片飞舞,痛得罗成全身像火烧一般,几乎挤出眼泪。
三鞭抽完,凤堂主冷笑道:“小子,看你桀做不驯的样子,先让你尝尝本堂的手段,妩茵、媚茵,给这小子上脚镣手铐!”
“是!”后面二名健壮女子应声而出,一个自壁上取下脚链手铐,另一个拿了一柄大铁锤。
罗成脸色铁青,咬着牙齿,终于把一肚子怒恨之火压了下去,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既决心要活下去,就要忍辱负重。
叮叮当当一阵响,罗成手脚都带上了沉重的铁镣。只见凤堂主道:“妩茵,把这里的规矩告诉他!”
拿铁锤的女子语声抑扬地道:“做工要努力,吃饭勿争先,闲时少说话,交头接耳是犯规,监中囚友若有疑,提出密告功一件,以上规定做不好,一律十五鞭,情形若严重,水牢饿七天。”
她像背书唱歌一样,把监中的规定事项说完,对罗成道:“你听懂了吗?”罗成鼻中哼了一声。另一名苦力堂弟子媚茵道:“听懂了,就跟我走!”罗成拖着沉重的铁镣,如机械一般,跟着进入靠北的洞口,入洞才看清是条长长的隧道,约过百丈左右,一片叮叮当当敲凿声音,由前面传来。走到尽头一看,原来是片地下矿场,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约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苦工,正在做工。
这些苦工有的已发须如霜,最年青的也届中年,个个发长及肩,胡髭满面,石灰混和着汗水,几乎都不成人形。
显然这些人往昔都是武林人物,只因闯入了天星宫,变成了阶下囚犯,终身苦役,不见天日。
他们有的在敲凿山壁,有的扛着巨大的石块,送入一只吊斗之中,那些石块金光闪闪,竟是一片开采不完的金矿。
五个手执长鞭,穿着短裙的健壮女子,不时发出厉喝之声,手中长鞭乱挥,向那些工作稍有停顿的苦工身上狠狠抽打,督促着加紧工作。
见了这种惨像,罗成不禁想到彤云的话,忖道:“这真是人间地狱,我今天进来,不知哪一天才能出去。”
押着罗成的媚茵这时向场中督工的女子招呼道:“绿茵姐,这是新来的,堂主命我带来,要你严厉管教!”
一名稍胖的健女,一路挥着皮鞭走过来,她似乎是这里的头目,一双死猫眼打量着罗成,口中嘿嘿笑道:“请转告堂主放心,任何傲桀不驯的人到了这里,也叫他变成乖猫,要他东,他就不敢朝西!”
话声一顿,摆出一付阎王样子,鞭子指着罗成鼻子道:“我是这里的督工主事,小子,从今以后,你就是二十七号,好好做工,否则不但没有饭吃,而且还要吃我的皮鞭!现在你就去做工!”
于是罗成被分到一个老者身边,分配到一柄铁锤,一柄凿子,工作是凿下山壁上金光闪闪的石块。
那老者顶上已秃,只剩下耳边一圈白发,脸上满是皱纹,那种老态,已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已有多少岁。
罗成靠近他身旁,不由暗暗皱眉,这不是因为老者脏,而是因为两旁做工的监友,身上那股酸臭的气息,扑鼻欲呕。
老者目光斜睨,手中敲打着,口中低声道:“小友,你是否不习惯?”
罗成微微苦笑,老者道:“日子一久,你就会习惯的,想当初我刚到这里,又何尝习惯,可是除了要适应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罗成道:“老丈贵姓?”“小友,你是武林中人么?”罗成点点头。“你可听过以前有个纵横大江南北的武林健者‘摩云神鞭’?”
罗成心头一震,道:“在下虽生得晚,但‘摩云神鞭’名号,仍听父叔前辈不时提起,誉为鞭中之王,据传当时江湖上在一鞭之下,未逢二招之敌,莫非老丈就是那位‘摩云神鞭’邱振飞老前辈?”
老人轻叹道:“摩云神鞭名号在武林中已成为历史,如今老夫只是天星宫中苦囚一号。可笑的是昔日老朽鞭下亡魂无数,如今却天天吃那批贱人的鞭子。”
话声虽轻,却充满了凄凉悲忿之意,令人顿生同情之心。
只听得老人又道:“其实岂只老朽如此,在这里的囚友,昔日在江湖上,哪一个不是黑白二道的顶尖高手,像你旁边那个满面虬须,铁塔般的大汉,昔日就是那黑道上杀人不眨眼的顶尖人物‘托塔天王’牛钊。如今却是苦力十四号。”
虬须大汉就在罗成右旁,闻言转首咧牙一笑,道:“一号,往事还提他作甚,赶快做工,小心吃鞭子?”
果然,十四号刚说完,鞭风已到身后,叭哒一声,第一鞭就抽在罗成背上,痛得罗成额冒冷汗,回头一看,只见凶狠的绿茵已站在身后,叱道:“二十七号,要你来做工的,并非要你来聊天的,再偷懒就饿你一天。”又是叭的一声,第二鞭却敲在老人背上,喝道:“你也少跟他说话。”老人已是一声惨号,弯腰跌坐。慌忙扶起老人,罗成忙问道:“老丈怎么了?”老人巍颤抖地道:“还好,还好……”急忙拿起凿于,又向山壁上敲凿起来。见到老人背上那条紫青鞭痕,罗成再也忍不住胸头怒火,转首起身,就想一拼。却被老人一把拖住,道:“二十七号,老朽告诉你凿于运用的技巧……”罗成岂有不知老人用心,暗吁一口气,把心中郁火,尽吐而出,勉强拿起锤凿,依样葫芦,向山壁打起来。
只听得身后绿茵重重一哼,才离开身后。
老人这时向左右望了一望,才低声道:“二十七号,以后千万不能跟那些雌狗计较,动上手只有多吃苦头!”“老丈!”“二十七号,这里-视同仁。不分老小,以后你应该叫我一号!”“一号,这种苦楚与侮辱,我不知你们怎么忍受下去的?”“不忍又待如何?”“要是我,最多一死,也要拼上一拼!”“功力被废,拼得过吗?”“拼不过,死了总比这样活受罪好!”“唉!二十七号,她们不会要你死的,死人岂能做工,都死了,还有谁来开矿?所以在这里,要死比要活更难!”“既死不了,更不用怕!”“可是不死不活的滋味更加难受,那些雌狗折磨起人来,唉!纵是铁人也会跪在地上求饶的!”罗成呆了一呆,手上不停地敲打着,口中又问道:“一号,你进来多久了?”“我也不知多久了,洞中无日月,时日一久,谁还记得现在是黑天还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