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访恩觏丽 [4]
天洪老道似乎一惊,抢着说:“哦!贫道是说黄施主,说他来得正好。”
黄立晖站起了,整了整衣袂。
“当然好,差点儿做了贵山的老虎点心。老道,咱们累了,吃完饭后要睡觉,明天要赶路呢。”黄立晖撇撇嘴说。
“快了,厨下等会儿送来。贫道告辞。再者,敝观因位于崇山峻岭中,此地蛇虫甚多,晚间施主们幸勿外出,任何响动皆可置之不理,不然如有三长两短,贫道于心难安。”说完,稽首退去。
君珂几次想开口请见观主一尽礼数,但见天洪一再以主人自居,也就算了。
晚膳毕,来了两名中年道入,领两人至后院梳洗,指示了客房,方悄然退去。
君珂的房间与黄立晖的居室毗邻,室中一灯如豆,房门极为沉重,只有一个小窗口,外面安装了铁枝,内面掩上一扇活门。
“乖乖!这儿是虎穴龙潭。”他心中暗叫。
床上无帐,衾枕倒是整洁,一案一凳,简洁俐落。他解剑置于枕畔,四面打量,心说:
“四面是厚实的风火墙,窗口太小,堵住了门,端的插翅难飞。天洪老道目朗鬓丰,分明是修为极深的高手,我倒得……哦!我一个初出道的青年人,与人无怨,怕什么?我多心了。”
他解衣就寝,熄了灯坐在床上练气行功,片刻即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当当当!”隐隐的钟声自窗外传入,不久即止,大概是老道们开始做夜课了。
二更将尽,他从物我两忘中醒来,刚往床上一躺,突然又坐起凝神细听。
他耳力通玄,已清晰地听到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距门不远处停下,接着“卡”一声轻响,声音沉寂。
静不了半刻,他又听到一阵重物滑动之声,不久寂然,足音又起,却是徐徐退走的浪音。
他疑云大起,正想下床,突然,隔室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他将耳贴在墙上,惊道:“是墙壁移动的声音,立晖兄可能……"
他一跃而起,换了一身灰色夜行衣;四月中,皓月当空.灰色夜行衣方便管用。背上长剑,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百宝囊系上,换上薄底子软底短靴,走向房门。
他抽出门闩,逐渐用力将门向内拉。不成!门似乎陷死了。他用了两分劲,仍未拉开。
“我被困在这儿了。”他想。
他转趋窗下,轻轻拉开活窗门。窗仅一尺见方,中间加了两根粗铁枝儿,猫大概可以钻过去,人就不成。
墙厚竟有两尺,全是巨石所砌成,简直比牢狱还坚固,谁也别想逃出。
他伸手分握铁枝,左右一扳,铁枝竟然被扳得向两侧贴拢。接着衣带一松,人变成婴儿,慢慢滑出窗口,飘身落地。
这儿是左偏殿后面最西一栋房屋,屋后是一座梅园,梅子结实累累,阴森森地;梅林之后,便是黑黔黔的山林。他将铁枝扳回原状,人如鬼魅闪入梅林之中。
他一入梅林,突觉脚下一虚,幸而手急眼快,向侧一倾,抓住了一根小枝地,身如鸿毛,飘然上升。
那是一个装了翻板的陷坑,由于他迅速绝伦,反应奇快,翻板已移动两寸,便又恢复原状。
“这些道士不是好人。”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糟!立晖兄可能已糟了毒手。”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交朋友论的热心好义;他与立晖萍水相逢,人家竟热心地带他上路,够朋友,他怎能不管呢?
管,怎样管法?这现中机关密布,步步生险,如何下手?硬闯么?不成!
“抓一个人来问问,最可靠”。他拿定主意了。
要抓人,必须先找到有灯光之处,有灯光必定有人,绝不会错。
不远处一个小窗中,就有灯光泄出,恰好在一座桃林之旁,正好下手。他提气轻身,向那摸去。他聪明,利用树根作为落脚处,轻易躲过了重重埋伏,直趋窗下。
咦!妙极,里面竟有人声,且听听再说。
室中语声不大不小,在外面正好听得真切,有两个人在内谈话,一个声音沙哑,一个声音很尖。只听沙哑嗓子说:“二弟,老黄带来的那个书生真能派用场么?”
真巧!他们正谈自己呢。君珂大喜,继续往下听。
“当然有用,咱们准备在五月初五日献血建帮,就少一个外地读书人替咱们管文牍,这人正用得着,老黄替咱们真办了一些事,够朋友,听师叔说,日后要请他任帮中分坛主呢。”
“那书生如果不肯呢?”
“不肯?笑话了。真要不肯,丢入地牢蛇窟,一了百了,再找一个肯的来。”
“五月初五近了,恐怕赶不及……”
“别废话,用不着咱们耽心。快准备,来人已被困入地底刀闸,竟用剑掘石顶住了闸口,定然不是等闲人;如果被他们冲出,咱们要出死力了。”
“哈哈!二弟,你真是浪费心思,也不想想进入陷阱地牢的人,曾经有人逃出过么?算啦!咱们到后面找一个女人乐一阵子,有事还来得及。”
“好!想起女人,我就一肚子火。走!”
步履声出室,灯火未灭。君珂毕竟是年轻人,修养不够,一听两人要找女入,又说组帮地牢一类玩意,早已火起,突然响身而起,用缩骨法穿窗而入。
两个道士刚踏出房门,有一个正想回身将门带上,突见灰影一闪,一道淡影射到。
“咦!是……”道士还分不清是人是鬼,出声惊叫。
君珂先下手为强,人未到指风先袭,击中了老道的胸前鸠尾穴,人翻身便倒。
第二名老道听到同伴的惊叫声,扭转身一看。糟了,灰影已到,同伴栽倒。他正想出声大叫,灰影突然一掌虚拍。一阵柔和的劲风袭到,胸骨向内急陷,嗯了一声,晕倒了。
君珂迅疾地将人往房内施,掩上门,将一名老道搁在床上,拍开他的穴道,冷冰冰地说:“阁下,如果你想叫唤或逃走,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道心中一寒,惊饰地说:“你……你是练家子?你……你怎样进……进来的?”
“别管我的事,我问你,不许你问我。”
“公子爷,贫道知无不言。”
“那黄立晖是何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