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霓裳曲 第二十章 刺杀 [4]
出刀之人却是那满面鲜血的侍卫!众人错愕,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珪却已明白,这人不是侍卫,而是刺客。刺客浑水摸鱼,穿了侍卫的衣饰,用鲜血模糊了脸,故做声音嘶哑,就是要混淆视线,趁机偷袭。
这么说……方才派出的侍卫已死?王珪想到这里,虽惊不惧,后撤之时已拔出长剑,一剑反斩了过去。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偷袭那人及时回刀,挡了王珪一剑。
二人刀剑相交,都是暗自凛然。王珪惊骇这人刀蕴巨力,收发自如。偷袭那人却是暗自叫苦,心道赵祯的贴身侍卫,果然武功高强。闪念中,偷袭之人借势一滚,已绕过王珪,直扑赵祯。狄青、李用和二人毫不犹豫,已一左一右的拦在了赵祯身前。
王珪大喝声中,长剑脱手,已向那人背心掷去。长剑如虹,眼看就要化做一道电闪击入那人的背心,不想那人一扑却是虚招,脚尖一点,斜穿了出去。王珪的长剑算错了去势,擦着那人的衣襟钉在地上,嗡的一声,剑身颤颤巍巍,动人心魄。那刺客冲出了众侍卫的包围,没入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长笑,“狗皇帝,这次杀不了你,只怕你过不了今晚!”
赵祯面色如土,张玉才待追赶,王珪道:“穷寇莫追!”他脸色阴晴不定,望着刺客逃走的方向,心中暗想,刺客多半知道圣上身边护卫重重,这次只想先杀了自己,剪除圣上的膀臂,然后再对圣上下手,可他没想到精心的算计竟被狄青看穿,自己又能够抵挡住他的杀招。刺客一击不中,当下离去,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眼下当以保护皇帝为主,不能让他们调虎离山。
张玉止步,恨恨道:“难道就让他这么轻易逃脱了?”
狄青道:“何必追呢?他肯定还会再来。”
众人一凛,心道狄青说的不错,刺客精心布局,火烧孝义宫,乔装行刺,绝不会甘心就此罢手。
王珪缓缓道:“那人穿着侍卫的衣服,只怕杜放四人,已着了他们的毒手。”话音未落,只听到后殿的方向一声巨响,孝义宫后殿不堪大火,已整个坍塌下来。火舌伸展,已到了主殿,就算是在殿外所站之人,都能感觉到火势的炎热。
可众人心中均有冷意。
王珪突然望向狄青道:“狄青,方才多谢你提醒。只是……刺客伪装的极好,你如何知晓那人是敌人呢?”
狄青道:“我看那人举止踉跄,但一双眸子很有神,不像激战脱力之人。再说他虽是满面血迹,但佩刀完好,衣不带尘,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经过浴血厮杀的样子。”
王珪仔细一想,不由暗赞狄青的观察力极为敏锐。瞥见狄青还在沉思,忍不住道:“狄青,你有什么问题吗?”
狄青皱眉道:“我总觉得……那刺客很有些眼熟。”说着向张玉望过去,张玉不解道:“你看我干什么?总不成是我们的朋友。”
狄青提醒道:“不见得是我们的朋友,说不定还和我们生死搏杀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忘记。”
张玉锁住眉头,回忆当初的情形,突然叫道:“是持国天王,那人就是持国天王!”
众人皆惊,王珪问道:“那人就是当初在曹府逃走的持国天王吗?”
张玉道:“是呀,狄青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人的确是曹府出现的那个持国天王,可是……他怎么会到了这里?”
王珪脸色阴晴不定,赵祯怒道:“这个弥勒教阴魂不散,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朕回转京城后,定要召集禁军,将弥勒教徒一网打尽。”
狄青心中凛然,暗想刺客如果真的是曹府出现的持国天王,那可就大大不妙。那人和夏随可能有干系,夏随又是太后的人,难道说……这次刺杀,太后是主谋?李用和到底有何阴谋诡计,为何圣上这般信他?
火燃的益发猛烈,赵祯见孝义宫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不由长叹一声,问道:“眼下应如何来做呢?”
王珪安慰道:“圣上不用担心,孝义宫失火,钱惟济虽不见下落,但眼下还有巩县的数十衙役在山外,若知道这里失火,定然通知巩县张县令。所以按我推测,最迟凌晨,张县令就会带人赶来护驾,我们不如坐等待援。”
赵祯略微心安。狄青却是忧心忡忡,暗想一直是钱惟济在联系巩县人手,可钱惟济不见,这巩县的衙役能否前来,也是未知之数。
李用和一旁道:“我不赞成王珪的建议,这里离先帝陵寝不远,若去那里,总比在这里强上很多。”
王珪反驳道:“依我所见,这孝义宫旁已是危机重重,谁又能说陵寝不会混入敌人?再说敌暗我明,谁能保证前往陵寝的路途中不发生意外?”
赵祯听得头痛,向狄青问道:“你说该如何?”
狄青犹豫道:“我倒同意王珪的建议。”
赵祯无奈道:“好了,朕就留在这里。”
王珪见赵祯同意自己的建议,心中稍安,请赵祯依靠院墙而坐,数十侍卫成环形围在赵祯之外。这样就算有数百兵马前来,急切之间,只怕也冲不破众人的护卫。
王珪见众人神色或惶惶、或茫然,知道大伙突然遇到这种情形,一时间无从应变。他从孝义宫失火、钱惟济不见、四侍卫被杀、持国天王来行刺等种种迹象判断,敌人的这一切都已经过了精心筹备,持国天王虽走,今晚却难免一场恶斗,更何况己方阵营中还有个鬼鬼祟祟的李用和!如此局面,只怕很多人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王珪想到这里,向狄青望去。
狄青也是满怀心事,正向王珪望来。二人四目交投,缓缓点头。虽未说一句话,但已明了彼此的决绝心意。眼下只有齐心协力,才可能保护赵祯的安危。
这时月过中天,树影扶疏,清冷的月光投在火海中,绚烂中带着落寞。过了个把时辰,只听到远处轰隆一声大响,原来孝义宫不堪大火,主殿也塌了下来。一股浓烟冲天而起,经久不熄,火势烧红了半边天,如落日前惨烈的云霞。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只听到远处有马蹄声急骤,沉雷一般。紧接着马儿长嘶,脚步声响起,黑暗中有人迅疾地靠近众侍卫,守在外围的李简喝道:“什么人?”众人听那脚步声繁沓,来人竟然极多,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