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芳心难测 [3]
朴日升道:“别开玩笑,权军师乃是兄弟的臂膀,怎会加害他?”
闵淳道:“那就不是你了?”
随即把详细情形说出,朴日升道:“兄弟自从入林之后,就一直在营救云姑娘,从未出过此林。”
树林内静寂无声,先前围绕在外面的布幔也不知何时收起,偌大的一片草坪,本来是震动江湖的英雄宴所在,场面惊险热烈,这刻却只剩下他们三人踯躅在秋风夕阳之下,倍觉凄清。
朴日升定一定神,内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静,恢复了一向机智沉毅,首先开口道:
“闵兄、完颜兄,目下若未有别的打算,便请一道踏勘这片树林四周,瞧瞧可有破绽没有?”
闵淳应道:“如此甚好。”
他们宇外五雄之中有三人不见踪迹,加之裴淳和淳于靖等都是他们要帮助的人,此刻亦是下落不明,自然要设法查个明白。
三人联袂绕林而走,密林内黝暗寂静,瞧不出是人都走了,抑是潜匿不动?
云秋心口中微微发出呻吟之声,朴日升大惊道:“你可是感到不舒服?”
云秋心道:“我还支持得住。”
朴日升一按她的脉息,但觉虚弱之极,心念一转,道:“这片树林占地甚大,可容千人之众,咱们若是入林查看,又怕陷入埋伏,如若单在外面查看,绝无所得。”
闵淳道:“朴兄之意可是打算暂时离开?”
朴日升轻叹一声,道:“不错,兄弟一直把穷家帮列为大敌,谁知今日却败在一个女子手中,俱是全军覆没,实在是料想不到之事。”
他仿佛听到树林内传出低微声息,内心大为震动,但面上不露形色,淡然一笑,道:
“兄弟还有卷土重来的实力,两位若是拔刀加盟,甚为欢迎,若是不愿,那就各行其道。”
说罢,转身便走,闵淳本来有意答应合力对付辛黑姑,但瞧他不等自己回答便走,似是没有诚意,便不哼声。转眼间朴日升己经隐没不见,闵淳叹一口气,道:“三弟,咱们虽是势孤力单,但决不能舍下大哥和四弟五弟而去,你怎么说?”
完颜楚道:“但凭三哥吩咐。”
闵淳道:“咱们再入林查看,纵是被擒,但咱们五兄弟仍然在一块儿。”
完颜楚道:“好!”
两人便并肩挺刀朝林内奔入。
朴日升抱着云秋心飞驰而去,才走出莫愁湖,但见大路上一个人拦在中心,一瞥之下,已瞧出是南奸商公直。
朴日升心知有异,去势立缓,一面暗暗查看周围可还有敌人潜伏,奔到切近,商公直嘻嘻而笑,道:“请朴国舅留步,兄弟有话奉闻。”
他似是有恃无恐,朴日升恶从胆边生,心想本爵目下虽是全军覆没,但单用一掌之力,也能够取他性命,当即暗暗提聚功力,目光先转到三丈外树下的一辆马车上,估计距离,知道马车内纵是藏匿得有高手,但等到扑出援助之时,已有击毙这商公直的机会。
南奸商公直面色微变,道:“朴国舅切切不可出手,常言道是: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兄弟是奉辛姑娘之命做说客来的。”
朴日升冷冷道:“回去告诉那女孩子,就说本爵误中奸谋,决不干休。”
商公直道:“兄弟一定把这话转告与辛姑娘,眼下朴国舅为了云秋心的性命,最好把她交给兄弟带回。”
朴日升平生哪曾遭遇过这等四面楚歌、有力难施的困境,只气得他虎目圆睁,满面俱是凶煞之气。
商公直道:“兄弟奉命传话,朴国舅须怪不到我头上,辛姑娘说:云秋心身上暗藏的五毒瓜子已经搜去,博勒被擒,她若是跟随国舅前去,定然有死无生,这话大概很有道理。”
朴日升想到云秋心如此果然无法活命,不禁长叹一声,道:“辛黑姑步步紧迫,今日本爵己无还手之力了。”
云秋心眼见他英雄气短的情状,突然泛涌起无限同情,低声道:“不要理他,我们走吧!”
朴日升一怔,道:“你能活么?”
云秋心微微一笑,笑容中仍然孕含着悒郁的味道,凄艳之极。
她道:“我虽是活不成,但宁可死掉,也不愿意见你被人挟持。”
朴日升不禁呆了,心想她这话说得如此的多情体贴,可见得自己毕竟已赢取了她的芳心,不由得一阵狂喜,耳中但听商公直道:“辛姑娘因见云秋心竟能指点破阵之法,所以对她大加重视,改变了把她送给朴国舅之意。”
云秋心道:“她真是厉害不过,我们出阵之时,没有开口说话,仍然被她瞧了出来。”
朴日升威严地道:“本爵先跟秋心说几句话,请商兄暂行回避。”
商公直不知不觉退开两丈,才站住脚,朴日升低头凝望云秋心,眼中射出温柔的光芒。
云秋心轻轻道:“你还是要把我交给他们?”
朴日升凛然道:“不错,你的好意使我更加振奋,我们暂时分离忍受耻辰,但我一定要打败辛黑姑,把你平平安安接回来,并且请梁药王为你医治。”
他的口气十分坚决自信,云秋心也不禁精神一振,道:“我相信你办得到,好吧!那么我就回去。”
朴日升大步奔到马车边,车内空无一人,他让她舒服地坐稳了,退开两步,陡然间一阵生离死别的伤感涌起,云秋心似乎比他还要敏感,美眸中已充满了泪光。
他们何尝不知世间之事十分难说,纵是盖世英雄,有时也无法扭转命运,此时此际,朴日升体会到楚霸王与虞姬诀别的沉衷怆痛,一阵心酸,仰天悲壮地长啸一声。
啸声中那商公直跃上马车,疾驶而去,转瞬之间,已隐没在茫茫暮色之中。
不久,朴日升回到府邸,但见只剩下十余侍从碑仆,那药王梁康也不知去向,他迅即决定赶返大都,重新召集高手,于是传令下去,片刻间整座府邸空寂无人。
裴淳跳入湖中之后,便沉在水底不动,隔了不知多久,浮上水面一瞧,已经是深夜时分,四周寂无声息,湖上已没有游人。
裴淳无法查出岸边到底有没有敌人潜伏,踌躇良久,缓缓跑向岸上走去,越走越浅,靠近岸边时,湖水只及腹部。
那条细链紧紧的系住他的手脚,使他觉得甚是难受,而且有力难施,走动之时也十分不方便,原来他早先入林之时,很快就陷入一个阵法之内,转得头昏脑胀,其时他不曾悟出陷身奇门阵法之内,所以想不起斫树破阵之法,正当头脑昏迷之时,四周高手涌出,四五把刀剑抵住他身上数处要害,接着郭隐农上前用这条细链系在他手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