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腾龙大计 [5]
客店对有女眷的旅客,通常将膳食送到房中,他是单身客人,通常要到膳堂进食。
“这……”他又是一怔,情况控制不住啦!情势的变化,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昨晚一时误会,丘爷量大如海,不会计较吧?”小芬能说会道的小嘴甜得很;“家小姐知道错不在丘爷,特地备膳向丘爷赔不是呢!来啦!”
他仍在迟疑,房内出来了风华绝代明艳照人的姜秋华。
“你要是不屑领情,我会真的反脸成仇,没完没了。”姜秋华落落大方,嗓音似银铃:
“就算是要好的朋友,有时也各持己见吵吵闹闹,是吗?”
就算是吕太后的筵席,他也得冒险赴宴。
据说,吕太后设筵请客,客人已注定了凶多吉少。当年的大汉一代功臣韩信,就是赴筵送掉老命的。
“那就先谢啦!”他怎么拒绝邀请?干脆大方些.走向回廊绕过去:“好朋友多几个无所谓,我可不想和姑娘作反脸成仇。”
早膳摆放在外间的圆桌上,颇为精致,几碟精美的小菜,烙饼加小米粥,似乎不合粗壮大汉的口味,可知并非是真为他而准备的。
内间外间幽香醉人,姜秋华也是美得醉人。
任何正常的大男人,此情此景不醉者几稀。
敌对的情势依然存在,他不能醉。
客套一番,两人相对进膳,两位小侍女在一旁侍候,把他当成贵宾,笑吟吟地为他盛粥布莱。
“不打算继续行程?”他主动打开话匣:“来去匆匆,不到少林返开封。”
“梁少庄主错了,那条路真的有好些年中断了。”姜秋华简略地一语带过:“并不急于返开封,反正我这次南来,志在游山玩水,行程没有一定。你呢?”
“到处流连,我是一个冶金师,行程不定,随遇而安。”他又信口敷衍:“我这种人谋生容易,找到一处矿山,十年八年都不愁衣食,写意得很。”
“冶金师挂剑?”姜秋华盯着他微笑,笑容好动人,妖媚而不妖,与对无俦秀士的笑完全不同。
“找矿山出入穷荒莽野,强盗野兽危机四伏,不带剑老命难保。”
剑,他没带在身上。
而姜秋华佩了剑,两侍女佩有短匕首。
“丘兄。”姜秋华亲热地称他为兄:“你的剑术一定非常高明。”
“见笑大家,会使几招而已,姜姑娘的剑宝光四射,想必品质不下于梁少庄主的太阿。”他发觉自己提到无俦秀士,心底便涌起妒意:“恕我冒昧,姑娘仙乡柯处?”
“京都,宛平。”姜秋华的京都口音,不带凤阳腔,表示她的确是所谓燕京土著:“谈剑术,昨晚你那两位同伴,剑上的内功火候,并不比你差多少呢!”
“昨晚我的两位同伴?”他一头雾水:“我邀游天下,从不结伴。而且,昨晚你明明只看到我一个人……”
“嘻嘻!你还想赖?”姜秋华的笑不再矜持:“你蒙了脸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姜姑娘,我有时候办事,为免牵缠偶而蒙脸。”他正色说:
“昨晚,我可是以本来面目与你们……”
“我指的是城外的河南老店。”
“河南老店?那家店很复杂,但相当规矩,颇有名气的老字号。”他怎知道昨晚河南老店发生的事故?所以胸无城府据实回答:“听说启东老麦是条好汉,绰号叫大河苍龙。可惜我不吃江湖饭,从来就没光顾他的店。姜姑娘,那家店怎么啦?”
“唷!看你,一脸无辜相。”姜秋华调侃他:“说得像真的一样。你说,昨晚你没暗中跟踪我前往河南老店?没蒙了脸与两位同伴向我攻击?”
“这是从何说起?”他有点明白了,昨晚这位姑娘悄悄溜走了,“昨晚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为了避免你派人带无俦秀士前来报复,我怎能离开表示我心怯?老实说,我真希望你邀他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是债主,怎能逃避?他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向他讨债,可惜白等了一夜,迄今仍不见他的形影。哦!你没邀他?”
姜秋华黛后深锁,用怪怪的眼神凝视着他,紧吸住他的眼神,捕捉他的神色变化。
“我想,你不是那个人。”姜秋华郑重的神情开始松弛,语气更柔和了许多。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愕然问。
“我们在各说各话。”姜秋华嫣然一笑道:“丘兄.不要计较梁少庄主的过节,好吗?”
“姜姑娘,问题不在我身上。”他苦笑。“关键在他身上,他决不可能放过我。”
“丘兄,我负责替你们化解。冲我的薄面,你离开他远一点,让一步天下太平,当然我会要求他放手。”
“这个……”
“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你有一种令人可以信赖,令人心折的气质,是他那种目空一切,华而不实的人难以企及的。”
“但你喜欢他那种人。”他冒失地吐出这句含有无奈的话。
事后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和不自在。
“因为我与他有相同的气质。”
“和相同的野心。”
“咦?你……”
“姜姑娘,请不必吃惊。”他淡淡一笑,以掩饰内心的凌乱“这是不需深究的,你们流露在外的投契神情,已明白说明一切了。”
“我请求你放弃……”
“我答应你不向他主动报复,情至义尽。”他呼出一口长气,不得不自认失败:“但如果他不放过我,我有权采取自卫保命的行动。”
“你只要远远地离开他,就不会发生冲突。丘兄,天下大得很呢!”
“姜姑娘,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有时候会相见的,谁知道那一天会在无意中狭路相逢?”他有点委屈和不满:“我总不能常年累月留意他的行踪,以便及早走避呀!而且人生在世,有许多事身不由己,如果我有事必须在某地羁留,总不能恰好他降临便狼狈回避。姜姑娘,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是在请求你,丘兄。”
一个女强人,突然变得楚楚可怜向人请求,外表毫无做作的勉强神情,似乎这种突变是极为正常的事,局外人一定感到突兀,从而产生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