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 [7]
商二咧嘴道:“少爷马上要得个如花美眷,不但并唱江湖,携手逐魔,让人羡煞,而且是咱们今后的一木助力,这么一段佳话,当前,我跟铁大心里怎么能不乐。”
傅少华方待再说,商二脸色一整,道:“少爷,我可是跟您说正经的,只问您愿不愿意?”
傅少华道:“我刚说过,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商二道:“要是她一厢情愿呢,你怎么说?”
傅少华道:“商二,现在说这个,不嫌太早了么,彼此不过几面之缘……”
商二道:“要是有缘,一面也就够了。”
傅少华道:“商二,父母大仇未报,大业一事未成,万姑娘对我不错,我连想都没敢想,如今这位彼此不过见堵塞几面,你让我又怎敢多想?”
商二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话是不错,只是少爷,您知道,当年偌大一个‘铁骑会’,如今只咱们三个人,多少年来,巴三、麻四连个音讯都没有,咱们实在急需充实实力,就拿刚才让虏贼围上那回事来说吧,要是您能身边多带几个人,何至于仗别人之力解围……”
傅少华道:“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你也该知道,凡事不能强求,尤其这种事,必须两心相许,两情相悦,我总不能为充实自己‘铁骑会’的实力而让两人之间有丝毫勉强。”
商二道:“那当然,我的意思也就是说顺其自然,以我看,只要您愿意,这件事一定十分顺利。”
傅少华道:“我仍是那么一句话,现在言之过早。”
商二口齿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这顿吃喝,在谈笑中开始,在静默中收场,两具革囊里一具装的是肉干儿等干粮,一具装的水,里面所装的,足够三个人三天吃喝,商二、铁大一人背一具,三个人又上了路。
走的方向斜指东南。傅少华是打算往崂山去。可是任威远已然死了,不虞消息走漏,加以傅少华有伤在身,所以并不急赶路。
在朔漠一带走了几天,走的路远远绕过归化,所以一路显得很平静,也没再见着“乌衣门”人的踪影。
日头偏西,天快黑了,初垂的暮色中,远处蜿蜒一条黑黑的,两边看不见头。
商二道:“少爷前面就是长城了,咱们是在杀虎口过一夜再过去,还是今夜就过去?”
傅少华道:“歇一宿吧,咱三个都够累的了。”
“杀虎口”是个小关口,远不如“山海”、“古比”、“嘉峪”、“喜峰”诸口大,可也是个来往山西、绥远所必经关口。
在这儿,长城就是界线,在长城这一边,是绥,只一过长城那就进了山西境了。
所以它地方虽小,可是由于客商来往众多,也就给这地方带来了繁华与热闹。
看见了长城,长城远在多少里外,等他三个一脚跨进了杀虎口,已然是上灯时分了。
一点一点的灯火中看,杀虎口仍带着朔漠一带特有的雄浑、粗犷、凄凉。这不是热闹所盖得住的。
“乌衣门”的那位分给了三天的吃喝,人在长城外的时候,晌午一顿恰好吃完喝尽,好像她算准,三人非走杀虎口不可。
渴加上饿,让人确实有点难支持,尤其傅少华,带着伤。
三个人走进一家紧挨关口的小酒肆,一路所见仍然是汉人加杂着蒙人,时或可以看见一两个回人,不过在这儿骆驼已经不常见了,几家客栈门前拴着的全是壮马健驴,还有一两辆大车。
这家酒肆不大,座头只有十几个,可是挺干净,只是灯光显得有点儿暗。
昏暗灯光下看,上座六成,全是过夜的客商,没什么扎眼的人物,三个人在角落里拣了一个座头。
吃喝全是铁大点的,他叫了两盘牛肉,一盘大包子,外带两斤“烧刀子”!
人累,再加上伤,傅少华显得疲乏,看上去也没什么胃口,倒是铁大,狼吞虎咽的,一副好吃像。
正吃喝间,外头么喝着一拥进来五个人,四个旗勇,一个小武官,横鼻子瞪眼的挺神气。
掌柜的忙赔笑迎了上去。
那五个只在吃客中打量了几眼,没瞧掌柜的一眼就走了,带来的一阵令人不安的骚扰,顷刻间就没了。傅少华微微皱了皱眉。
铁大道:“怎么回事,连吃喝都不能安稳么?”
商二一招手叫来了掌柜的,往外指了指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掌柜的?”
掌柜的赔上一笑道:“您三位大概是初次经过杀虎口?”
“不错。”
商二道:“这是常见的事?”
掌柜的道:“例行公事,白天查一回,晚上查一回,前些日子半夜还要查一回,但在半夜那一回取消了,据说是怕扰民。”
商二道:“德政,谢谢你了,掌柜的,给算帐吧。”
“怎么?”掌柜的往桌上看了一眼,道:“您三位吃好了?”
商二道:“差不多了,本来还可以吃点儿,喝点儿,这一来胃口倒了,再吃喝不下了。”
掌柜的道:“那么您三位的帐已经有人会过了。”
商二一怔说道:“帐已经有人会过了,是谁给会的?”
掌柜的道:“那位刚走,该是你三位的朋友。”
商二看了傅少华一眼,傅少华皱着眉头,商二转过脸来道:“是怎么样个人儿?”
掌柜的看了铁大一眼道:“四十多岁,个儿跟这位少爷差不多,只是没胡子。”
铁大一推酒碗道:“行啊,还问什么?走吧,有人请还不好,明儿个再有吃喝,我专拣贵的点。”
三个人在掌柜的哈腰赔笑恭送下出了门。
走了几步之后,商二道:“少爷,现在咱们想不欠人家的帐都不行了。”
傅少华浅浅的皱着一双眉锋,没说话。
铁大一张嘴,刚要说话,迎面一个人奔到跟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瞧打扮一眼就可看出是哪儿的伙计,年轻汉子冲傅少华一哈腰,赔笑说道:“这位爷可是姓傅?”
傅少华微一点头道:“不错,我是姓傅。”
年轻汉子一扫铁大跟商二道:“这两位可是一位姓铁,一位姓商?”
商二道:“也没错,他姓铁,我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