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第 五 章 阶下之囚 [2]
庞纪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封二叔,你有没有留意到易周无论在何时何地就坐,他都尽可能地选择面向正门的方位?”
封一点思忖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庞纪接着道:“不仅如此,在清风楼内,他所居住的屋子里还摆设了三面铜镜,一个男人的房中有三面铜镜,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同寻常。最重要的是,他在出剑收剑之时,皆悄无声息这也颇不寻常。”
纵是封一点阅历丰富,久历江湖,一时间也不明白庞纪说出这一番话的真正用意庞纪缓声道:“易周的这些习惯,都显示出他极可能具有一种十分奇特的身分。”顿了顿,他神色凝重地接着道:“天下间有一种人会时刻提防别人的袭击,那就是杀——手!”
封一点悚然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杀手总是行事缜密,因为他们常处于极端危险的环境中。选择面向正门的位置,在屋中置放镜子,是杀手防上突袭的举措。而出剑时毫无声息,则可使他们击杀对手时隐蔽性、突然性更强!要做到出剑无声看似简单,其实非数年苦练绝难做到。
封一点思忖良久,方惊叹道:“易周平时的确有这些习惯,但若非楼主提及,我绝不会多加留意。”
说完皱了皱眉,接着道:“既然楼主己留意到易周的异常之处,为何还对他信任有加?”
庞纪笑了笑,并未作答,而是道:“你我也该去见见丐帮白帮主了,否则他将左右为难,对牧野栖不知是该杀还是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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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湖人眼中,丐帮还是一个颇为神秘的帮派。
事实上丐帮也的确有它的神秘之处,丐中人员的复杂是外人所难以想象的,且丐帮的行事规则与其他帮派亦颇有些不同。
此刻,丐帮弟子正以其独有的方式,在方圆数里范围之内张开了一张大网,牧野栖正置身于这张网中,且这张“网”正在不断地收紧,而牧野栖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果然顺利地在小镇上找了一辆马车,未多加逗留,便让车夫驾车返回风宫。
当马车驶出镇子不久,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牧野栖忽然一惊而起,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之感,尽管他此时既未看到什么,也无法从车轮的牯辘声中听到什么。
牧野栖静默片刻,仍是忍不住伸手掀开马车侧窗的窗帘,向外望去。
只看了一眼,牧野栖便惊呆了。
但见道路两旁的山坡上各排着一列人马,向前不断延伸,直到转过山腰,似乎永无尽头。
这些人高矮胖瘦各异,却一无例外地衣裳褴楼,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于牧野栖所乘的马车上。
牧野栖见此心中一沉,对马车夫沉喝道:“加速前进!”
话音未落,倏闻凄厉的马嘶声突然响起,随即有刺耳的断裂声,车身突然向一侧滑去,牧野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暴掠,破顶而出。
身在空中,牧野栖看到驾车的车夫不知为何己倒在地上,而马车借着惯性,仍向前冲去,被马尸一阻,顿时倾翻,马车亦跌飞出数丈开外。
牧野栖顿知这一切绝不会是巧合。
他飘然落下,暗暗自责自己大过大意,在对那两名乞丐有所警觉后却没有迅速设法脱身。
此刻,道路两侧山坡上的丐帮弟子开始由两端向中间聚拢,他们装束不一,似是乌合之众,但因为人数众多,竟也有一种威压之势!牧野牺早知丐帮帮主白辰是被父亲废了武功后离开风宫之人,没想到数月之后,他已统领如此多的帮众。
这时,自不远处的山腰拐角处走来数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伟岸的年轻人,身被黑色斗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者气息,紧随于其后的则是一名年轻女子,与他相衬,更显娇小。
这两人自是白辰与小草。
他们的身后是清风楼、华山派的数名弟子,清风楼的易周亦在其中。
白辰一眼就认出了牧野栖,尽管此时牧野栖一身血后,其风采与白辰在邑城初见时减色不少。
牧野栖乍见白辰时,不由大为震愕,他没有料到数月未见,白辰的身材已有如此大的变化。此时的白辰,比颇为英挺的牧野杨尚要高出半个头,显得雄魁无比。
白辰与牧野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两人心头都是微微一震。
还是白辰首先打破了沉默,他道:“原来你是牧野栖而不是所谓的任玄。
“用什么样的称谓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留义庄全庄两百多条人命的死,与你有直接关系是也不是?”
牧野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难以容忍白辰以这种盘问的语气与他说话。数月之前,牧野栖尚是以恩人的身分出现在白辰面前,如此大的反差未免有些令人难以接受,至少牧野栖难以接受。
更让牧野栖不可容忍的是:他自认为自己一直有着身不由己之处,但世人似乎根本不会理会这一点。
他有些粗暴地道:“阁下如此劳师动众,岂不是早己认定了这件事?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意相问?”
白辰沉声道:“将二百多条性命赶尽杀绝,也只有风宫中人才能做到!”他不由想到了数年前华埠镇芦苇荡中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想到了自己亲人相继被杀的情景,白辰的手慢慢握紧了,声音显得更为沉缓:“风宫逆天而行,凶残暴戾,人神共愤!自五年前风宫在武林中出现后,不知给武林平添了多少血腥杀戮。留义庄之忠义天下共知,你残杀了留义庄二百多人,简直天理难容!”
牧野栖断喝道:“不必多说了。丐帮自出现之日起,就是与风宫水火不容,而我则是风宫少主,你我之间已注定为敌!”
白辰目光一闪,道:“今日若让你从容进退,只怕风宫群贼日后更为得意忘形了!”
牧野栖冷冷一笑,缓缓拔剑在手,白辰的武功曾被牧野静风所废,一个功力尽废之人,即使有所恢复,也不可能恢复得太快。在此之前,牧野栖虽早已听说白辰武功甚高,甚至连风宫玄流“吉祥营”统领也被他所杀,但牧野栖仍坚信白辰的武功绝不至于太高深莫测。
白辰平静地站立着。
他知道牧野栖的剑法极为高明,邑城邑江一役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如今的白辰已非昔日的白辰,他有足够的自信战胜牧野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