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部 涨退潮 [9]
园林堆石、铺地,各种花窗、镂窗设计,还有园林院墙上的门洞,都是经过精心布局,一丝不苟的巧妙陈设。
箫声妙韵,似是微雨湿花,再来千变万化,妙音纷呈,配上“皇御园”雕栏玉砌、花木石山,说不尽的和谐融洽。
伍穷步入“皇御园”,始觉当日“剑京城”“剑皇宫”所见,当真难以相提并论,实在相差何止千里。
“皇御园”的园林色彩辉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虽由人作,宛自天开”便是其中趣旨,只看得这一生贫困的伍穷,虽然当了皇帝,也是最苦、最穷的“天法国”帝君,皇宫又岂能与“皇国”的相比,“皇御园”的风光,更是千里远胜。
伍穷从“皇宫”偏侧的“皇寿殿”而进,殿前有花木山石的点缀,一派皇家的威严气氛。
殿後是一道逶的土石假山,走入山道,只见两旁树木葱郁,峰迥路转,三两步间,一幅高阁、平湖、远山的壮丽景色就呈现在面前,布置得令人意想不到。
平湖之上,有一座悟竹“幽居亭”,亭顶之上,一人弄箫吹奏,揉合声景雅,正就是等待了伍穷许久的皇玉郎。
只见皇玉郎一身素白纯色锦衣丝绸,十指灵动跳跃於玉箫之上,尽显优雅气质。
皇玉郎停下箫声,在亭顶之上,隔着湖对伍穷道:“园林景致,造景手法层出不穷,点景、对景、框景、移景之外,还有透景、障景,利用弯弯曲曲的折廊、古怪的堆石、不同层次的铺石、各式各样的镂窗、花窗,配上奇花植物、特制家具,也就能创造出整体完美的园林景致,格局优美,置身其中,自然感到妙艺无穷。”伍穷对园林设计、布局一窍不通,只觉四处变化无穷,人工造就而成的优雅美景的确技艺繁复,山水相互配对,融为一体,无可置疑,“皇御园”看来是当世最妙园林。
皇玉郎道:“哈……朕的设计总算有点心思吧!”
伍穷冷冷道:“阁下的心思都花在毫无意义的东西上,舞文弄墨、园林曲艺,甚至与禽兽相伴为乐,难怪‘皇国’国力一蹶不振,就如眼前假山堆石一样,空有秀丽外表,却是华而不实!”
一手拍在面前大堆假山堆石上,原来作为点景屏障的奇峰怪石,当下爆裂碎散,不堪一击。
皇玉郎却哈哈大笑道:“苦啊,苦啊,大好的‘败家石’,长二十尺、高十五尺、厚十尺,是‘海霸族’‘云游四海”中‘云渺海’最珍贵难得的极品,单是起运而来,先用泥土将石上的孔窍填实,再包装上路,运抵後将其先浸入河中,剔刷泥土,中间不知耗费多少人力,如此便为阁下糟蹋,可见阁下出身寒微,一派老粗庸俗,全不识宝啊!”
伍穷冷笑道:“阁下从没穷过,当然不知民间疾苦,这些荒谬享乐,对朕是无聊事。朕要有如此优美庭园,简单得很,今日攻陷‘皇京城’,城内一切不就是掌握在我手中麽?”
皇玉郎缓缓站起,从高处俯规而下,叹息道:“我来问你,走前十步,有用石头堆砌的山石,称为‘池山’,其有何道理?”
伍穷踏步而前,果然见有沿岸的山石与池畔的假山叠成一气,连成“池山”,但有何内涵,当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皇玉郎道:“池上理山,园中第一胜也。山水互相依存,用土堆未能表现得好,假山石方才显尽‘理水’特性。”
伍穷怒道:“他妈的在卖弄甚麽臭见识,朕乃大英雄、大豪杰,对此女儿家见识不懂就是不懂,我一刀斩下你这麻麻烦烦皇帝的佝头,把‘皇御园’据为己有便是了!”
皇玉郎哈哈笑道:“园林巧布设计,尽显工匠心思缜密,伍穷啊,你知朕为何武艺卓越,为天下第一高手麽?创招、自成一派的武学修为,凭藉的就是心思细密,层层构想,把武学、神兵的精华,相克、配合融会假设,创造出每招细节变化,便能成功的提升武学。”
一番分析、解说,伍穷终於明白皇玉郎话里含意,他以修练武功的同样心思、力量,去设计出“皇御园”的优美,相比伍穷的武学,只是靠父亲传授,又或冲劲提升,当然胜上一筹。
皇玉郎不是要单单战胜伍穷,还要他明白中道理,要他败得心服口服,总之是贴贴服服。
伍穷不屑笑道:“花草山石当然任你摆布,难道你以为朕也会任由阁下指点,任由操纵麽?”
皇玉郎笑道:“也许,你比假山顽石更容易摆弄哩!”伍穷缓缓抽出“败刀”刀鞘,闪耀的宝石镶在刀柄之上,与整个悠雅致园林景色,实在完全不配,十分碍眼。
伍穷道:“朕的‘穷兵’在城外已展开进攻‘皇京城”之战,今日‘皇京城’势必陷落,你唯一的路,便是杀掉了朕,待‘天法国’群龙无首,再集合馀下二十九座皇城力量,也许便可能再夺‘皇京城’,洗去今日的莫大耻辱!”
皇玉郎没有刀,也不用剑,他手上只有一枝玉箫,能吹奏出动人曲韵的“天子箫”,虽也坚硬如钢,但却没有利刀锋口,要斩要劈,一概不能,如何能战“败刀”?
皇王郎笑道:“一战分两方决杀,却又互相关连,君子战,你信我没有埋伏,我也让你踏入‘皇御园’,我想,这一战一定十分灿烂,一定会留名千古,为後世所颂扬。”
从园庭假山“败家石”旁飞跃攻去“幽居亭”顶上,刀,挥出一抹红,像是美人吐出的凄艳血红,惨烈而伤感。
带着一声响亮咆哮,惊碎美梦,震破宁静,拔刀、出刀、收刀,一刀斩出一百三十六刀。
一百三十六刀形成狂龙飞旋的猛势,形成了老父的绝学刀招“风芒毕露”,如噩梦降临大地。
刀已回鞘。
“败刀”嗖地飞回,安静的回到刀鞘之内,那先前的烈缸渐渐腿,一下子消失无形。
“败刀”的主人也同样跃回“败家石”上,无功而退。
非但无功,而且有血。
伍穷一招进攻,换来却是两行滴血,连兵刃都没有相交,竟然已负伤,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天下武学第一的皇玉郎,手上仍只是那枝晶莹的玉箫,态度依然的悠脱,刚才一招,他竟然能轻易化解,而且伤了伍穷。
伍穷的左右耳朵所滴下来的血,已停了,但仍隐隐作痛,地真的没想过,皇玉郎不用执萧对战,只奋力一吹,那好比子夜鬼哭的刺耳箫声,便彷佛突然震碎心窝,教他耳鸣心痛,全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