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5]
他找遍附近数丈方圆范围,始终毫无所获。他想到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地下掘有坑道,方才那人是由地面滑入坑口,然后由坑道遁走。
不过,这想法似乎又不近情理。若地下有坑道,地面必有坑口,为何找不到坑口,而且对方引他来到这里,又意欲何为?
所以,他思来想去,料定那人必定仍在附近,倒不如停在原地,和他对耗下去,时间久了,那怕他不出来。
果然,不远处有人说话了:“不必找了,我在这里。”
这声音极娇且脆,分明是个女子。
“那就何必藏藏躲躲,就请芳驾现身相见。”
数丈外的一棵古柏后,缓缓转出一个黑色人影。
这时已有月光自云端射出,照见古柏下的女子身着黑色衣裙,面蒙黑纱,虽无法看清容貌,但那身形却十分婀婀、娇倩。
司马青不由心头悸然一动,这女子的身影,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无法想起“芳驾夜闯客栈,意欲何为?请向在下做个明白交代!”司马青朗声说。
“没别的,想给你们一个警告。”对方传来字字清脆的声音。
“警告?………”司马青心念转动:“什么警告?”
“大祸临头,死在眼前,难道你们还毫无警觉之心?”
“芳驾这话?………”
“千真万确,绝非危言耸听。”
“如此说来,芳驾是对我们暗中相助来了,在下先行谢过。”
“我冒死前来示警,希望你们早作准备,三日之内,离开这家客栈。”
“那么我们应该走到什么地方呢?”
“暂时离开京城附近。”
“芳驾上姓高名?请能告知在下,以后也好答报。”
“我若为求报,今晚就不必冒死前来了,有件东西,接着!”蒙面女子一扬手,将一个白色圆团东西掷了过来。
司马青探手接住,却是一张白纸,包住石块扔过来的。
他知道纸上必定有字,但黑夜之间,纵有月光,也不易分辨。
再看古柏下,蒙面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急急返回客栈,依旧越墙进入房间。
谈不同和上官红正等得焦急,见司马青回房,总算放下心来。
“追上没有?”两人同声发问。
“追倒没追上,是她故意现身和我相见。”
司马青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说那蒙面女子好像见过,到底是谁?”上官红关心的问。
“当真想不起了。”司马青极力回忆往事:“我来到北方,时间不长,也没碰上几个行走江湖的女人,总不会是女魔头易双凤吧!”
一句话逗得谈不同和上官红都笑了起来。
“咱们还是谈正经的。”谈不同说:“不论如何,这位蒙面女子是站在咱们一方的,老朽也得到消息,卫天风要在这里对付你们两位,这附近全是他的势力范围,你们的行动,随时都在他严密的控制之下。”
“我们也有预感,也早决定离开这里,只是要到何处落脚,总得事先有个打算。”司马青说。
“我们岂止仅仅找个地方落脚就算了,更要为我爹策划如何报仇雪恨!”上官红说。
“当然啦,如果仅仅找个地方落脚就算了,贤伉俪大可同往江南,不担半点江湖风险,痛痛快快的过一辈子。”
“可惜我们没有这种福气。”上官红幽幽一叹。
“待等为上官盟主报了大仇,铲除了巨奸大恶的卫天风,你们尽可以逍遥自在地享乐下半辈子。”
“嗨!青哥!”上官红星眸一眨:“你不是说刚才那蒙面女子交给你一张纸么?”
“你看,我倒忘了!”司马青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摊到桌边。
谈不同和上官红抢着凑过身来观看。
纸条上是一首七言绝句:
东风阵阵入南宫,
彩云白帝一线通。
欲知上官生死谜,
且向青龙探分明。
三人看了半晌,似乎都无法尽解其中之意。尤其前面两句,更觉语含玄机,莫测高深。
“这第一句么。”谈不同开始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南宫自然指的是贤侄女的故乡南宫县,而且很可能是直接指的嵩云别庄,你们说对不对?”
“我也这么想。”上官红点点头:“可是,东风阵阵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难解了。”谈不同皱起眉头:“总之,不是坏事,如果是坏事,那就该是西风或北风了。”
上官红再看下去说:“第二句好像是从李白的诗上摘转下来的。”
“不错。”司马青接下去说:“李白在‘早发白帝城’那首绝句上,第一句就是‘朝辞白帝彩云间’。”
“李白的那首诗,意思一看便明白,白帝指的是白帝城,那是三国时刘先主驾崩托孤的地方,如今已成名胜古迹了,彩云是指天上的云彩,但这里的彩云白帝,就无法做同样解释了。难道是要你们两位到白帝城去,这又怎么可能。”谈不同字斟句酌地边想边说。别看他边幅不修,有时且带点儿疯疯颠颠,像个老叫化子,但却喝过不少墨水,否则,又何能在天齐庙摆摊测字。
忽听上官红一声惊叫,谈不同和司马青只道外面又有动静,齐齐转头向窗外看去,却又毫无发现。
“小红,你怎么了?”司马青问。
“谈伯伯,青哥,你们看这第三句………”
“第三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司马青说。
“难道爹爹还活在世上?真有这种事么?………”上官红怔怔地,似乎有过度的惊喜,但转瞬间她的激悦又趋于消逝。
“小红,安静些,让咱们和谈前辈仔细推敲推敲。”
“上官二字,当然指的我爹爹,我爹爹明明已经去世,还有什么生死谜呢?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根本无谜可言,所以这句‘欲知上官生死谜’,显见其中透着蹊跷。”
“老朽倒有个解释。”谈不同沉忖了一阵说:“咱们中国字,不能专从字面看,有时只可意会,无法言传,所以老朽认为这句诗里的‘生’,是指上官盟主的确因病去世,属于天年所限;这‘死’,指的是为人谋害而死,属于死于非命。调查上官盟主死因的证据,正是咱们目前所要进行的大事,司马老弟,你有什么高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