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
“不要说这些,小红。”
“所以,我尽量克制使用暗器的冲动。而这次,以及在江宁镇,我克制不了自己,我一而再使用无影神针。所以,上苍从我的手开始惩罚我……”
“我不听这些,姐。”夏冰伏在她身上,泪下如雨:“你使用无影神针,都是为我,上苍应该惩罚我……”
“不关你的事,小冰妹……”
“不,该怪我,是我在蚌埠集与他们结仇,而且害死了两个旅客。天啊!为什么受害的不是我?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感恩图报,而是你我一见如故,我好喜欢亲近你,爱称。我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我好寂寞,我……”夏冰又哭又叫,尽情倾诉:“姐,不要弃我……”
“小冰妹,不要哭。”千幻夜叉出手,轻抚夏冰的秀发,像在抚摸心爱的妹妹,她自己泪下如断了线的珍珠:“我是独生女,比你更寂寞。真的,我把你看成让我呵护关心的小妹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个注定是你的,上苍不会拿走;不该是你的,绝对保不住。我活了廿二年,上苍该要我回去了。”
“不!我不听你说这种话。”
“你要听,小冰妹。”千幻夜叉绵绵的目光,含泪注视着直吸气的禹秋田:“这段日子里,我发觉仲秋哥不再讨厌我了,我好高兴,我在梦中也在笑。小冰妹,我走了之后,不要为我悲伤,人早晚要走的,迟早而已。”
“姐……”夏冰哭了个哀哀欲绝。
“我走了之后,什么事你要和仲秋哥商量。我太刚强,刚则易折。他也刚。你兰心蕙质,善良纯洁,有你调和他的刚,我很放心……”
禹秋田嗯了一声,踉跄出室定了,脚下蹒跚,像是肩上负了万斤重荷。
北人屠出现在床口,牙关咬得紧紧地。
“小霍。”他的嗓音全变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儿。廿午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小女儿,她三岁,死在我的怀里,和她娘一起死在我怀里。”
“褚……叔……”千幻夜叉颤声低唤:“大婶和小抹一定在天……上……”
“天地混沌,我不信天。地方豪强械斗,波及我家,这是千万年来,老掉牙却一而再重演的老故事,平凡得让人打瞌睡。此后,我杀。这也是无体无止的老故事,有人,就有刀剑,就有杀。我亲手埋葬了妻女,你去了,我也要亲手埋葬你……”
“褚叔,求求你,不要说,我受不了。”夏冰打着床拄哀叫。
北人屠也嗯了一声,出室走了。
天终于亮了。
禹秋田赤着上身,剑捆在背上。
他动手扎火把,脸上肌肉绷得紧紧地。
“你做什么?”北人屠问。
“焚村。”他头也不抬:“然后,焚洲,焚所有的洲,然后……”
“还有然后?”
“有。”答得坚强有力:“驾舟穷搜沿湖各村落,凡是这座鬼村的人,杀!”
“算我一份,主人。”
“好。”
他举起扎好的火把,虎目中杀机怒涌。
“贼,永远是贼,偷偷换接见不得人的减,不拔掉贼根贼苗决不罢手。”他举火把怒吼:“他胆敢坑害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小姑娘,我为何不能残杀他的老少妇孺?他以为他逃得掉?少做清秋大梦。”
“给我,我到厨下点火。”
四面八方,传来连绵的芦哨声。
“来了,你的刀利吧?”他向北人屠大声问。
“保证杀人如割草。”
湖上传来桨声,第一艘渔舟从芦苇丛中驶出,接着,另一方出来了第二艘。
每一艘渔舟上,皆站着六名大汉,赤着上身,手中有刀有剑,有鱼叉,有铁桨,有镰钩。
共出来了九艘渔舟,在卅步外一字排开。
水波一动,鱼鹰和闹海神较,穿了水靠,各带了一把分水刀,出水踏上滩岸。
一声剑玲,禹秋田阴沉沉地拔剑出路。
刀光霍霍,北人屠的泼风刀发出隐隐龙吟。
剑向前一指,杀气汹涌如潮。
“你是我的!”禹秋田向远在卅步外的鱼鹰一指:“生死簿上,阁下的大名已勾。”
远在卅步外,鱼鹰依然可以感觉到强大杀气的压力,心里一紧,脸色渐变。
“好重的杀孽!”鱼鹰心中惊叫,感到握刀的手,出现反射性的痉挛,掌心冒的汗与水混成一切。
“哈哈哈哈……”鱼鹰大笑,向前走,笑得相当勉强:“也许你真有霸王之勇。”
“昨日你已经见识过了。”
“但你绝对杀不了我。”
“不久自可分晓。”禹秋田用手向北人屠一指:“他,山东褚安平,北人屠。”
连闹海神蚊也打一冷战,倒抽一口凉气。这头蛟即使不认识北人屠,必定听说过北人屠的名号。双方第一次见面,只通姓不道名,鱼鹰还以为北人屠是禹秋田的仆从呢!岂知却是威震江湖的大杀星。
“你这些子弟。”禹秋田加重心理压力:“三分之二是他的。他的刀很利,不会痛的。”
“不要把嗓门愈放愈大了,阁下。”龟鹰撇撇嘴:“我可以用一百个人换你一个,但你舍不得换。”
“必要时,我舍得的。”
“像刘玄德?夫妻如衣服?”
“我还没成家呢!”
“好,就算你还没成家。”鱼鹰收了刀:“你说,换了你,泄了底,你会不会放人平安离去?”
“也许你不会,任何人不会,但我会。”禹秋田豪气飞扬:“有时我也杀人灭口,但决不恩将仇报。而且,我不是大嘴巴胡说八道的人,该守秘的事,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我相信的是就事论事。”
“那么,昨天的大屠杀即将重演。”
“不要威胁我。如果你舍得,早已经扑上来了。”
“天杀的老贼,你说怎办?”他咬牙说:“你说得不错,如果我舍得,早就扑上用剑裂了你。开出合理的价码来,不要狮子大开口。”
“避免泄底的最好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依你的办法,当然是灭口了。”
“不需血腥暴力。”
“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