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6]
黑鹰史良道:“一影大师如何?”
符直道:“他虽是时下罕有匹俦的高手,但比起隐修的金罗尊者,可就还差了一大截。”
三手殃神门逵双眼不离圆镜,口中道:“符兄何故提起这些已经二十馀年不露踪迹的高人?”
符直道:“兄弟只不过信口道及,假如这些高人们仍然在世管事的话,便不会有狼人血案发生了,最近狼人复出,使得武林震动……”
他察看着对方两人的神色,又道:“独有你们两位置身事外,因此,兄弟亦不由得忆起少林金罗尊者,以及武当哑仙韩昌,这两位绝代高手。”
黑鹰史良微微一笑,道:“我们兄弟如何敢与金罗尊者和哑仙韩昌两位相比?符兄到底想说什么?”
符直沉默片刻,才道:“其实都因长夜漫漫,兄弟才找话来说。目下既然提起他们,兄弟不妨把一个秘密消息奉告。那就是兄弟听闻这两位异人高手,并非隐修不出,事实上是失了踪。”
门、史二人都大惑讶骇地转眼望着他,符直又道:“这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无法证实。可是二十年来,武林中发生不少大事,前有狼人,后有三凶两恶,但他们都没有挺身而出。直到最近因狼人复现,武林中人组成龙门队,亦不是由他们出头,可见得空穴来风,并非全无根据。”
门逵颔首道:“这话有理,他们如若在世,应该有一位出头才对。只不知贵队可曾查获有关狼人的线索没有?”
符直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也打算对付黑龙寨,但同样的没有丝毫线索,不过这话不包括朱宗潜在内,此人神秘莫测,智计层出不穷。兄弟对他寄予莫大厚望,但愿他能够查出一些头绪。”
他们先前己谈过有关朱宗潜之事,而门逵亦答应天亮时随他前去瞧瞧欧阳谦的情形,但要符直此夜陪他们饭酒谈笑。这便是何以目下已是四更过后,他们还在席上之故,符直至今尚猜测不出门、史二人何故提出这种古怪的条件,不过他城府甚深,所以沉得住气,绝口不问。
史良颔首道:“但愿如此,我们亦想早早查明狼人的真正身份。不过,兄弟有个消息告诉符兄,那就是名列两恶之一的铜面凶神佟长白,已寄迹在朱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渊源,颇耐人寻味。”
符直大感骇异,道:“这就奇了,不过既然得知此事,迟早总能查出隐情。”
门逵望住圆镜,突然镜面一黑,原来月光被浮雪遮住,这时他彷佛见到有人影闪过。可是他不能肯定,因为月色当时突然被遮,视觉大受影响。但他不肯放过任何疑点,向符直道声失陪,迅即出厅。
他若无其事地转到后面,这才突然跃上屋顶,踏瓦飞纵,四下查看。他的动作迅捷无匹,有若飘风闪电,而且每一落脚,总是在可以隐蔽身形之处。
眨眼间,他已落在一道院墙上,但身形即藉高过墙头的树木隐藏着,凝神查看。
距他只有两丈的一个房间内,朱宗潜和雪女蹲在窗下,朱宗潜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但不是输送内力,而是拉她一下,表示要离开此地。假使他晓得门逵正停身在外面墙头上查看的话,当然不会叫她动身。
雪女随着他的手势站起身,向外间走去。她双眼仍然散放着梦幻似的光辉,这是因为她刚刚集中运施玄功,一时尚未恢复之故。
他们刚刚走到外间,雪女突然停住脚步,略略仰头,用下颔向门口表示警告。
朱宗潜立即和她移到墙边,避免任何敌人在无意中瞧见的可能。
他用手式向雪女询问人数,雪女竖起一根指头,又在他手掌心写了一个“门”
字。
朱宗潜突然间大感兴奋,浑身血液急促奔流。他心中已假定这三手殃神门逵嫌疑最重,现在但须闯出动手,即可试出他是不是修习七煞秘着的沈千机了。
假如他力量所及,可以即时取他性命,更是最妙不过之事。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灵活机警无比的脑子迅速地转动。他考虑着好些问题,其中之一是:这门逵本来与符直、史良都谈得好好的,为何突然离开,到外面反窥伺着自已?这等举动,决计不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定必隐含得有某种原因。
雪女那惊世骇俗的听觉中已发现一个人跃落墙头,向房门缓缓走来,并且是蹑足摒息,企图消灭一切声响。如若换了别人,即使高明如朱宗潜,也绝难发觉。
她从袖中取出冷剑,顿时一股寒冷迅速蔓延开去,朱宗潜晓得敌人向这房间迫近,也轻轻抽出长剑,足尖一点,跃到对面墙边。这样敌人如若进来,便被他们两人夹在当中,处於绝对不利的情势之下。
黑暗的房间内突然明亮得多,原来月亮又从云层内探头出来,俯视大地。
朱宗潜眼见那道木门缝上透入一长条月光,立刻提气一跃,落在门前,迅即凑在门缝上,眯眼外窥。
目光到处,只见一个魁伟高大的人,手中提着钉锤,极平稳无声地向房门逐步迫来。他只瞧了一下,这个高大的人影已迫到门边。
那道木门缓缓被推开,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门中,月光从他后背透入房中,使人瞧不见他的面貌。
他炯炯的目光已瞧见房间当中一男一女站着,他们面上都没有惊讶或紧张之色。朱宗潜甚且带着微笑,向他比一个手势。这个高大而又显得十分精细沉稳之人,正是铜面凶神佟长白。他眼见朱宗治和雪女同处一个黑暗的房间之内,胸臆间突然全被嫉怒充满。就在他马上要爆发之时,雪女先向他走过去,到了切近,伸手推他出去。他那股可怕的爆炸,忽然消失无-,乖乖的转身。
他们回返府邸之后,佟长白便告诉他们说,那一座宅第之内,果然有黑龙寨之人,并且查出潜匿其中的是活骷髅宋炎。他瞧过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暴燥起来,极想出手杀死一两个消消气。不过他仍然谨记着自己的诺言,一面极力按捺着这股杀机,一面溜出这座宅第。他乃是感到须得向何方走才较为平静,因而一直到达那间房外。从他这番话中,可见得雪女能以气机感应,指引他找到地方。朱宗潜不觉怦然心动,第一次为了雪女而泛起忧虑之感。
朱宗潜并非替雪女的安危忧虑,而是由於她与佟长白之间发生这等奇怪的感应,觉得佟长白大有可能夺走她。虽说细想之下,朱宗潜未必认为雪女对他有多么大的份量,换言之,他不一定会感受到“失恋”的痛苦,但烦恼是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