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搜寻发现两件奇事 [2]
他的背部重重撞在书桌上,可是他却恍若不觉,双眼发直,盯著保险箱。
卫斯理也立刻知道它是为什么会退得那么狼狈了——保险箱的门已打开,小小的空间之中,空无一物,而他的双手中,也没有东西拿著。
事情再明显不过?他打开了保险箱,可是箱中空空如也,那面宝镜不见了!
祖天开在这时,又发出了第三下惨叫声,听来凄厉之极,令人寒意陡生!
这时,卫斯理已看到了祖天开可怕之至的神情,只见他双眼怒凸,两边太阳穴上的骨筋暴绽,像是有两条蚯蚓在皮肤之下蠕动。
看这情形,这两条血管,会随时爆裂!
祖天开的健康状况再好,毕竟是九十以上高龄的老人了,怎受得起这样的刺激?
卫斯理急忙一步跨向前,隔著桌子,伸手先在祖天开的后心上,拍打了两下,用的力度,恰到好处,可以令对方心神宁贴。
祖天开这才叫了起来:“不┅┅不┅┅不见了!”
他一面叫,一面转过头来,神情凄惶之至。卫斯理绕过书桌,到了保险箱之前。
那保险箱看来专为放置那面宝镜的,宝镜不见了,里面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卫斯理苦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来,冷冷地道:“那镜子对王家来说,再无用处,不见了就不见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那样说的时候,只见祖天开的身子,剧烈地发起抖来,声音嘶哑地叫:“可是对我有用!对我有用!”
卫斯理陡然一怔,但立即明白了祖天开的意思!
祖天开使用这面镜子的时间还没有到!他能使用那面宝镜!
每一个人使用宝镜的时间不一样,祖天开的时间是在他九十岁之后——他也真的有那么长命,所以他还能使用!
如今宝镜不见了,对他的打击,当然最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举止如此失常的原因了!
祖天开不住喘气,卫斯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祖天开还会有什么心愿未了,他想安慰几句,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祖天开又已大叫了起来:“一定是那个妖精偷走了!”
卫斯理没有向祖天开解释,那面镜子,李宣宣不必偷,因为她是王大同的妻子!
祖天开双手握拳,神情可怕,不断地跳著、骂著。卫斯理不再理会他,迅速地在书桌的抽屉中搜寻,他指著一个上锁的抽屉,向祖天开望去,祖天开还在千妖精万妖精地骂,卫斯理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就算那镜子真是叫妖精偷走的,开保险箱的密码,也一定是王大同告诉她的,说不定还是王大同双手奉上,恳求笑纳的!”
祖天开这才住了口,可是神情悻然,卫斯理又向那抽屉指了指。
卫斯理是在问祖天开:是不是有开启这抽屉的钥匙。
当他这样问的时候,心中并不以为祖天开会有,他也准备了,祖天开只要一摇头,他就自行动手,大约在十至十五秒之间,就可以把抽屉拉开来。
卫斯理常自诩开锁的本领,他在全世界的排名,在第五至第十之间——排名第一的,是一个意大利胖子,外号人称“神仙手”。
说起排名,还有一个小插曲,后来白素笑卫斯理:“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常常自夸反应敏捷,怎么要钻起桌子底来了呢?”
卫斯理的回答是:“哼!别看我避得狼狈,敢夸能在这种情形之下,可以避开祖天开那一撞的,排名不分先后,全世界也不会超过。”
他本来想说:“不超过三十人”,可是一转念间,觉得应该不止此数,是五十人?一百人?想了一会,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反倒是叹了一声:“世界上能人实在太多了!”
却说当下,祖天开虽然心情激动之至,但也看明白了卫斯理的手势,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点了点头,一摔手走了出去:“我去拿来!”
卫斯理见他去拿钥匙,也就不再使展开锁的手段,来到了那具保险箱之前,观察了一会,又踱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翻。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和祖天开两人,翻遍了每一本书,找寻王大同留下的“线索”,亦是他为什么会在王宅逗留那么久的原因。
王宅在经过了卫斯理的彻底搜查之后,可以说再无秘密可言了,可是他没有找到那面铜镜,而且,还有两件相当怪异的事发生。
那两件事待一会再说,当时祖天开离开了大约五六分钟就回来,手中提著一苹木箱,看来相当沉重,那木箱全是一个一个小抽屉,看来有点像是化妆箱。
祖天开拉开了其中一个:“小书房中所有的钥匙全在,钥匙上都有标签。”
单是那个小抽屉中,钥匙就有三四十柄之多,每一柄都有小小的标签,用极小,但清楚秀丽的字体写著每一柄的用途。
卫斯理很快就找到了标著“书桌左一”的一柄,一面在打开抽屉,一面道:
“这样细致的功夫,也不好做!”
祖天开应声道:“我这个管家也不是白当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笔书写。”
卫斯理闻言,大是讶然,因为绝想不到祖天开这样凛然的一条大汉,又是江湖草莽出身,竟然会写得这样的一手小楷。
他向祖天开望了一眼,虽然祖天开在极度的愤慨之中。可是他还是面有得色:“我临的是『灵飞经』,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卫斯理由衷地道:“岂止过得去,简直极好!”
至于何以一个彪形大汉,会去学写只有闺阁女子写的字体,卫斯理知道其间必有故事,但这时,他也抽不出空去询问了。
他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抽屉,又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柜子,结果,只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张摺成了方块的纸。展开那张纸之后,上面写满了字,这些字,紊乱之极。一望而知,那是有人在情绪很不稳定的情形之下,写下来作发之用,写完后,随便一摺,就夹在书中了。
这个发现,是第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卫斯理才一展开纸来,祖天开就“啊”地一声:“这是大同的字!”
字写得很用力,有好几处,纸还被笔尖划破了,可见他在写的时候,是如何激动。
字有中文,也有英文,都潦草之极。
写的是什么呢?中英文全一样:“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绝不会相信”!
在每一句之后,都有惊叹号,一张纸上,写得满满,重叠又重叠,怕若有上千句!
卫斯理把纸摊开,人也坐了下来,接过了祖天开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抬头向祖天开望去,开叔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偶然。
卫斯理道:“他不相信什么?”
祖天开苦笑:“那怎么能知道?”
卫斯理指了指自己的头:“能知道,假设宝镜告诉了他李宣宣的来历,而来历又可怕之至——”
祖天开倒是一点就明白,一拍桌子:“他就不相信——不是不相信,是不愿相信!”
卫斯理点头:“对,这些字,是那天晚上,他又回到了小书房之后写下来的。后来,他的决定是不信宝镜告诉他的事,所以才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还是结了婚!”
祖天开的声音有点发颤:“天!宝镜告诉了他什么?”
卫斯理虽然一直不同意祖天开怪责李宣宣,但这时,也至少认为,王大同的情绪反常,和李宣宣是有关的。
李宜宣的来历,一直在困扰著王大同——不知道是困扰,知道了,信与不信是进一步困扰,决定了不相信,却陷入更大的困扰之中!
这一切,虽然李宣宣不必负责,但总是和她有关的!
尤其是在发生了第二件奇事之后,他更进一步认为李宣宣行为大有可疑之处。
他和祖天开,把书房找遍了之后,就开始找寻王宅的其他地方。
确如祖天开所言,他掌管一切钥匙,卫斯理心中想:作为主妇,李宣宣是不是会对这种现象反感?
在搜寻到了卧室的时候,才一进去,卫斯理就看到了一件和整个卧室的布置绝不相称的黑漆柜子,放在相当显眼的地方。
王家的巨宅虽然历史悠久,可是内部装修,显然由于经常改换的缘故,前卫新潮得很,卧室也不例外。可是那苹柜子,却是漆器,而且一望便知,是中国福建脱胎漆器中的精品。
那苹漆柜有一公尺高,一公尺宽,半公尺深,看来通体浑成,是一大块黑色铮亮的整体,上面也没有任何纹章装饰,就是那么漆黑的一块,显得神秘之极。
卫斯理一眼的直觉,那是柜子,是由于形状像,走得近了,看不到有柜门,就觉得那也可以是一苹箱子,可是也找不到箱盖。
卫斯理指著它,想问祖天开,那漆器的面,光可鉴人,所以卫斯理可以看到自己奇讶莫名的神情。
祖天开摇头:“这是新娘子自己带来的嫁妆——别问我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卫斯理道:“你难道没有问过?”
祖天开道:“问了!”
接著,他学著李宣宣柔声柔气的声调:“开叔,你看这是什么就是什么!”
卫斯理已伸手按住了那漆器,摇了一下,感到不很沉重,可知里面一定没放著东西,因为脱胎漆器的特点是之一是轻,轻得出乎意料之外。
祖天开已走了过来:“根本它是密封的,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只有把它劈开来!”
卫斯理摇头:“不,一定有可以打开来的所在。”
祖天开欲语又止——他试过了许多次,什么也找不到。卫斯理用双手,缓缓放在漆器上抚摸著,神情专注,漆器表面在手抚过后,都有一层水气留下,几秒钟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