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十章 武国风俗 [3]
天残一惊而起,失声道:“此言当真?”
“弟子也曾有所怀疑,因只是道听途说,由快意门之人听到此事的,随即弟子再细问快意门的人,从他们的言语来看,并不像说假。后来弟子又遇到几个武道中人,他们亦已知悉此事。石师兄乃一代宗师,而且又是失踪二十载后突然重现,所以他的哀讯传得格外地快……师父,你怎么了?!”
昆吾突然惊呼一声,却是天残气急攻心,晕死过去了。
昆吾好一阵忙乱,方将天残救醒过来。天残已是风烛之年的人了,而且又毫无内力修为,虽然救醒过来了,但却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显得更是苍老了许多,昆吾隐隐有不祥之感,心头感伤,却不敢在师父面前显露出来。
天残极度失望地道:“为师本以为石敢当在失踪二十载后重新出现,便是重振玄流的开始,没想到……却会是如此结局,难道……真的是天要亡玄流吗?石敢当一离世,星移七神诀失传,你就再也无法成为拥有三大绝学的绝世高手,重振玄流……从何谈起?为天下苍生化解劫难……从何谈起……?”
昆吾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担心天残过于伤怀,便好言宽慰,可天残却一味哀伤。
过了一阵子,天残忽然振作了点精神,想要站起来,昆吾忙劝道:“师父,你就歇息片刻吧,有什么事弟子自会代劳。”
天残摇了摇头,喘息着道:“智……智禅珠……”
昆吾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师父仍希望石敢当之死只是谣传,所以他要以智禅珠推衍真相如何。
昆吾忙道:“智禅珠极耗心力,师父身体虚弱,还是让弟子来吧。”
“不……”天残挥手拒绝了:“你虽曾随为师参悟禅术,但论禅术的修为,应该……不及为师,此事关系……重大,还是为师自己……来吧。”
言罢,他步履蹒跚地走至桌前坐下,惶惶地摆下了一局智禅珠。
他的神情无比的肃穆,容颜虽然显得苍白而虚弱,但双眼却异乎寻常的亮,让人感到他所有的生命活力都已集中在他的双目,并且整个灵魂都投入了禅术的世界里。
他那枯瘦的手稳稳地抓着一颗禅珠,悬于空中,久久不落,竟予人以一种在无声中听风雪之感,有异乎寻常的慑人力量。
昆吾默默地望着师父天残,心头涌起一阵感动。清晨的阳光斜斜洒入,落在天残的肩上,为他踱上了一层金光,刹那间昆吾有些恍惚,竟感到眼前端坐的不再是他的师父,而是一尊心系苍生的神,一尊智者之神。
禅珠一颗一颗地落下,天残的神情忽喜忽忧,变幻不定,昆吾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随之起起落落。
倏地,天残身子一晃,竟喷出一口鲜血,鲜血顿时染红了微盘中的智禅珠。
昆吾大惊失色,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已被近于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天残颤巍巍地举着一颗智禅珠,再一次久久不落,神色凝重之极。
昆吾的一颗心也高高悬起,望着师父那凝重的神情,双眼有些模糊了,百般滋味齐涌心头。
他的灵魂仿若经历了一次洗礼……
天残的目光终于离开微盘,收回目光时,让人感到的是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现实中。他举起一颗智禅珠,缓声道:“最后这一颗,可以是‘拆’,也可以是‘重’,若落在‘拆’位,则是一局死局,若是落在‘重’位,则是一局活局——所以,石敢当定是处于极为危险之境,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既然天意混淆模糊,那决定石敢当命运的,就应是人的努力了!”
他望着昆吾,道:“只要我们全力以赴,赤诚感天,一定可以逆转局势,化解石敢当此厄!为师我今日便动身前去天机峰!”
昆吾沉默了许久,方道:“弟子可以随师父同去。”
他没有劝阻师父,因为他知道根本劝阻不了,虽然明知前去天机峰十分危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天残就绝对不甘愿放弃。这一点,昆吾从师父对石敢当的死讯的反应就可以深知。
天残本就已近迈,经历了今日的变故后,若独自一人前去天机峰,千里迢迢的一路奔波,昆吾绝对放心不下。
而天残决定前去天机峰的时候,却并没有提出要昆吾同行,显然是知道昆吾一直牵挂着小夭的安危。他已答应昆吾先救出小夭,再随他见石敢当,所以便不想让昆吾为难。
昆吾明白这自是师父的一番心意。
天残当然希望昆吾与自己同行,但他还是问了句:“那殒城主的女儿……?”
昆吾沉默了片刻,道:“昨夜我与战传说谈起此事,照他说的情形看,其实我即使留下来,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天残默默地点了点头,少顷方道:“既然如此,我们向战传说辞行后便前去天机峰吧。”
《玄武天下》卷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