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刺 - [古龙]

正文 第十章 夜无风 [2]

  李员外显然不止活多,而且更藏不住话。

  打了个酒嗝,他又接着说。

  “朋友,你知道什么是朋友?朋友,呃,就是你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能够帮助你的人,可恨的是……是我却无法帮助他,一点忙也没帮上,他就……就死了,我……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出害他的那个人来,我要剥光了他,让他游……游街,然后再一片一片的割下他的肉……肉来喂狗。”

  有些皱了皱眉头,美姑娘又问。

  “瞧你说的多可怕,你真会那么狠呀?那么你是否发现了什么?我是说你是否找出了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当然有,我已发现了他……他的嫂子,不是他的亲嫂子,还有,还有他的侄子也不是他毒死的,当然他……他更不会去强xx他的……嫂子,另外,他的哥哥……燕大少,燕荻也没死,只是现在疯了,呃,疯了,一个好好的燕家……就这样完了……完了。”

  李员外可能真的喝多了,也有些醉了。

  是不是醉的人说的都是醉话?

  是不是醉话,往往都是真话?

  美姑娘实在没想到燕家的事中间还有那么的曲折。

  “你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叫‘快手小呆’的吗?还有一个‘鬼捕’铁成功,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呢?”

  这个美姑娘是谁?

  她又怎么知道李员外和“快手小呆”及“鬼捕”是一起的?

  她问燕家的事问的那么清楚干嘛?

  可惜的是李员外现在真的是醉了,他已发觉不出这些问题。

  相反的他不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甚至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了。

  “小果?!小呆失踪了,‘鬼捕’也不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现在好想好想找到小呆,告诉他我不该瞒他,因为我发现了杀害那四个证人的凶手,他是……是……呃,是‘兰花手’欧阳无双,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我和小呆同时爱上的女人,只有她绣花绣的……最好,绣花好的女人,她绣花针也一定用的最好,这点小呆是不知道的,他从来就不知道欧阳无双会绣花,我真笠,我还以为欧阳无双已经是他的老婆了呢?还不……不敢告诉他。”

  美姑娘双目已睁的好大,也好亮。

  她有些惊讶的又问:“那么陷害二少的人一定是‘兰花手’欧阳无双喽?”

  “不,不是她,只是她……她也一定有份,真正的凶手另……另有其……人……”

  “是谁?是谁?你快说呀?”

  美姑娘焦急又大力的摇着李员外追问。

  可是李员外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她想知道什么?

  还是她想知道李员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知道李员外这一醉,至少要一天才醒得过来。

  她以为像李员外这样的,酒量一定很好。

  所以她才拿出了窖藏的陈年花雕,而且里面又渗了些易醉的药物。

  她把李员外高估了,不止是酒量高估了。

  一个像李员外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做大事的人。

  而一个做大事的人,绝对不会随便吐露出秘密的,就算他喝醉的时候也一样。

  她现在要想知道些什么,只有等李员外醒过来后,再陪他喝酒。

  然后在他又快醉的时候再套话了。

  她实在没有耐心等,可是又不得不等。

  叫来了仆人,把李员外安置好后,美姑娘离开了李员外的房间。

  前一刻李员外还醉得胡说八道,就在那仆人也离开了房间的时候,李员外已拉出了床下的痰盂,缩腹张口,一条酒箭已吐了出来。

  他总共喝了三十四杯酒,他有把握现在在疾孟里的酒也是三十四杯,一滴也不会少。

  现在他不但没有一丝酒意,恐怕任何时刻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李员外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千杯不醉,而这个秘密却只有“快手小呆”一个人知道。

  所以小呆从来就很少和李员外喝酒,尤其两个人单独相聚的时候。

  和一个喝不醉的人一起喝酒那多乏味,因为每一个喜欢喝酒的人都希望别人比自己先醉,那么才有笑话可看,也可显示出自己的海量。

  另外小呆认为酒灌进了李员外的肚子里,还不如拿去喂马、喂猪。

  因为喂了马,马可以提神,跑得更快。

  喂猪,可以刺激它长得更大。

  灌进了李员外的肚子里,既然一点作用也没有,那么无疑的就是暴珍天物,尤其越好越名贵的酒。

  今夜。

  无风,无月,更无星光。

  因为天上的云层好厚好厚,看样子快下雨了呢。

  李员外在床上用棉被做了个假人。

  他已如狸猫般出了他的房间,从窗户。

  狸猫走路是不带一丝声响的,因此他也没惊动坐在他房外的一个下人。

  这里是哪里?他想要知道。

  这个女人不告诉他她的名字,他也想要知道。

  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庄院:好像只有一个主人,而这主人又是这么美的一个女人,他更想知道原因。

  有这么多他想要知道的事,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既然没有人告诉他想知道的事,他只有自己去找答案。

  李员外来到一处尚有灯光的屋外。

  在晚上,有灯的房屋内就一定有人。

  他的判断没有错,只是他想不到屋内的人竟是他。

  ——燕大少爷,燕获。

  看他的样子,疯病似乎仍没好。

  因为他坐在那里,正把一盆摆在桌上的雏菊,一片片的弄碎它们的花瓣。

  一个正常人当然不会有这种无聊的举动。

  也只有一个疯子才会有这种荒诞的行径。

  李员外发现到他的目光包含了许多让人难懂而又复杂的神色,奇怪的是他不再乱发技散,甚至还像经过一番精心梳理。

  正想再靠近些。

  “你该吃药了。”那美姑娘从里间行了出来,手里端了碗汤药,轻声对燕大少说道。

  “可以不吃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燕大少的回答让李员外吓了一跳。“这哪像一个疯子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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