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4]
段飞英面无人色,道:
“就算你死在我的剑下,亦不枉此生了!”
说话中,身形适时而动,游走不定,虚幻莫测的移动中,绝着险招,已绵绵而出。
韦英风挥洒自如,在电光石火般的交击攻拒中,他越战越勇!
场中人影再度翻跃晃闪,剑芒四溅,幽忽弧光,厉烈无比!
一旁的苏艾青不觉露齿一笑,心中忖道:
“英风一身所学,只怕江湖上难有对手了,以前觉得师父、师兄的武功卓绝无比,跟英风比起来,还差一大截呢!”
苏艾青眼波盈盈,凤目流盼,随着两条人影忽进倏退。
顷刻间,四十回合又过去了。
忽然一-
段飞英,发出一引厉喝,“飞霜剑”疾若雷电般攻出。
苏艾青心头一震,呼道:
“英风,小心!”
高手过招,旁人最好不要出声,免得引得当事人分心,苏艾青也是一份关注,却令韦英风愣了下……
当苏艾青的语声未完,段飞英口中发出震天的叱喝声:
“着!”
来势犀利而猛烈,韦英风略一分神,就在这容发之间,“飞霜剑”已猝至身旁一-
苏艾青樱口微张,柳眉紧皱,美目凝注,真替韦英风担忧。
韦英风冷硬的一笑,快捷无匹,倾力躲闪之下,衣袖仍被削掉了。
段飞英趁势追击,在顷刻之间,剑芒似万道金霞,威猛又迅速的推出。
苏艾青又是一阵惊呼,但她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小口。
韦英风不愠不火,“紫霞剑”跟他的剑法,配合得紧密无间,一连串神鬼莫测诡异的招式,宛如天罗地网般,神奇地向敌人反卷而上。
苏艾青方才放下了心!
韦英风微微一笑,道:
“段兄这几剑的威力万钧惊人,在下佩服得很!”
段飞英冷然道:
“干戈相见,少废话!”
韦英风长笑一声,道:
“段兄,真是干脆!”
一股劲风已袭面而至,韦英风身形如流星般掠出丈外。
三十招又在瞬息间过去了!
两人棋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真可说震惊武林的大拼斗。
习武的人,一生如果能碰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那可是一件快事,现在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攻防仍在继续,但是,两人都有英雄相惜的心情,招式送变虽快,但已没有先前的致命狠相,反倒是互相观摩学习的味道重些!
这种心理反应,对“刽于手”段飞英来说,太不可思议子,因为,他一向冷漠,对人无情,凡是他想杀的人,没有人能再活下去。
职业杀手对敌人有了不忍之心,听起来不但好笑,而且荒唐,但却是个事实!
蓦然-一
韦英风有如焦雷般,抖手便是一十三招攻向段飞英,诡异凌厉,宛似迅雷惊电!
段飞英神色微动,猛然退后三步,右手急翻,-溜白色闪光径向韦英风刺来。
韦英风不由暗赞一声,想道:
“如此纠缠下去终不是办法,他只是受人收买,为人倒也光明磊落,不如让他知难而退!”
想着,韦英风身形有如-缕轻飘的烟雾,不可捉摸的飘掠而来,那么虚无、奇异,几乎不像是个人体,可是一至跟前,却出乎预料,急扑面至,威力之大超出想像之外。
段飞英心头大震,猝而拔空数丈高,如腾起的隼鹰,凶猛无比!
可是,韦英风的攻势迅速而刁狡,又猛烈异常,好像早知敌人是往哪个方向掠闪,他的利剑,立即又指向那方,威力之大,真是惊魂夺魄!
段飞英升起落下,-道银芒似乎已等在那儿,当他身形即将落下,见状连忙一个大斜身,劲风还是袭体如飚!
突然——
剑芒宛如狂沙般翻卷而至,心中大惊,已知情势不妙,“飞霜剑”当胸一挡,护住要害。
韦英风的“紫霞剑”本身是把吹毛截铁,锋利无比的好剑,他着实想让段飞英吃点苦头,知难而退,于是,当两把当今的宝剑,甫-接触……
韦英风将全身的功力运至于“紫霞剑”上,暗中使劲,段飞英也使力抵挡……
段飞英的脸上浮起一层深刻的震荡之色,在他脸上有表情,也是难得一见!
就在这时-一
只听“铿锵”一声,段飞英手中的“飞霜剑”竟断成二节……
这样的结果,两人都呆住了……
韦英风只想震落段飞英的剑,但是,段飞英运功抗拒,两股沉厚的内力相拒之下,再强韧的兵器,只怕都难以承当。
段飞英脸色全走了样,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神色木然,一语不发。
韦英风深感愧疚,一个成名的杀手,经过了无数的狂风巨浪,凭得真本领,方能闯出名堂,而剑正是他的生命,而今……
段飞英受的屈辱尚不止于此,他身上丝毫无伤,而最大、最深、最严重的伤口,却在心里,在心头深处,而这伤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痊愈!
他颤抖的直望前面,目光充满了悲愤与痛苦,他心里吼着:
“天啊一-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段飞英怎么会败,怎么能败——”
可是,他败了,彻彻底底败了,败得如此,他毫无回避的能力与机会!
“飞霜剑”断了,失败的耻辱不可能洗刷了,就算有朝一日,他再打败韦英风,断了的利剑,也不可能再弥合。
不可能,“刽子手”段飞英不会败,江湖上早就投有人可以躲过他的快剑,眼前这个,不是人,是鬼?还是神?他不是人!
在他还算英挺的面孔,又不自觉的抽搐抖动,从来他只知道成功,他没有尝过失败的苦果,他受不了精神的折磨与负担-一
恍惚中,天地在旋转,他不愿去想,他不知这是清醒,或在睡梦中……
可是,这样刻骨镂心的失败,他又如何能忘?如何能忘了-一
韦英风嘴唇微抿,他想开口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艾青在一旁,亦有些不忍,清脆的浯声自她小嘴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