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香车藏艳质 怒剑揭真情 [4]
杜少恒不由一怔道:“世间会有不知道自己来历的人?”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想,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自己来历的人,决非只有我一个人。”
“唔……只是,你这来历如何说起呢?”
“就我自己所知道的说吧!”她幽幽地一叹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跟着一个跑江湖贾艺的马戏班,所以,我的武功,是幼年就扎下根基的。”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父母是谁,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姓甚么,从小人家就叫我冬梅,一直到现在。”
杜少恒忍不住插口问道:“你没问过那位马戏班的班主?”
“问过,他说我是路边的弃儿,从小就由他抚养长大,由于我是在一个梅林中被捡到,所以他才替我取名冬梅。”
“那马戏班主对你很好?”
“好。”她苦笑道:“开始是很好,但在我十三岁时,就夺去找的贞操……”
“该死!”
“那老家伙嗜色如命,又擅长采补,马戏班中所有女孩,都受过他的蹂躏。”
“以后呢?”
“以后,我偕同班中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姑娘溜之大吉,在流浪途中,我被一个独行大盗看中,那家伙武功好,床第间更是有一套,我现的武功和床第间的一套,都是那时候所学的,可惜的是,我和他相处不足两年时,他就遭到仇家的暗算,毒发身死。”
“以后,你就到这魔宫中来了?”
“不错。”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对今后,你有甚么打算?”
冬梅给他一个抚媚的白眼,道:“今后的打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是故意装迷糊呢?还是存心将我抛弃!”
杜少恒涎脸笑道:“我怎能舍得将你抛弃哩!”
“但愿你言出由衷,”冬梅神色一整道:“我的一切,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我年纪轻轻,却是艰苦备尝,历尽了沧桑,少恒,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诺言,今后,我俩休戚相关,安危与共。”
“我不会食言背信的,对了,冬梅,有关你的一切,十二娘知道了多少?”
“除了那半份藏宝图和我现在的企图之外,我全都告诉过她。”
“她是否疑心过你?”
“不会,事实上,我已成了她的心腹之一,我知道她在这儿是别有企图,不过,究竟是甚么企图却还没弄清楚。”
“她是否也想获得那份藏宝图?”
“当然会想,但我敢断定,那绝对不是她最先的企图。”
“啊!她还有些甚么企图呢?”
“我已说过,我还没弄清楚。”冬梅苦笑了一下道:“少恒,莫管别人的事,先谈我们自己的问题吧!我想,当他们再向你提及令尊交给你的甚么物件时,不妨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暂时稳住他们。”
“然后呢?”
“听欲望香车主人的提示,再定行止。”
“你那么相信那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我不相信她又能相信谁哩!以往,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现在,我还是孤军地奋战,虽然认识了你,但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好,何况……”她忽然以一声苦笑结束她的谈话。
“何况怎样啊?”
“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有诚意。”
“请相信我,冬梅。”杜少恒正容接口道:“只要我还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我决不负你……”
“不!必须是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负我才行。”
“好!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负你,皇天后土,共鉴此心……”
“谢谢你!”她主动给了他一个热吻。
似水柔情与火样的热吻,都不曾消除杜少恒心灵深处的隐忧。
因此,一个深长热吻之后,杜少恒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冬梅娇笑道:“少恒,别为未来烦心,你我都该绝对相信那位香车车主。”
不等他接腔,又立即接道:“那的确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人物,在这戒备森严,通路错综复杂的古墓中,她来去自如,通行无阻……”
杜少恒截口苦笑道:“但那天一门主,似乎比她更要神秘的多。”
“何以见得?”
“因为,以欲望香车车主的高明,却仍然不能揭开天一门主的身份之谜。”
冬梅笑道:“人,毕竟不是大罗金仙,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谜底,就会揭开的了。”
“我也这么希望。”
“少恒,”她开始发挥她那天赋的媚态了:“据说,以前跟你好过的女人,都是不欢而散,我衷心希望,我能例外。”
“但愿如此。”
“唔……现在,正经事都已谈完了,少恒,你说该……该……唔……”
※※※
沉寂了好一阵子的欲望香车,又开始在洛阳地区活动起来。
这是杜少恒在天一门那地底魔宫的温柔乡中渡过了半个月之后。
时约三更,明月如水,繁星满天。
那辆神秘的欲望香车,静静的停在洛阳城通往北邙出的官道旁一个小村落前。
由于那四匹神骏的健马并未卸下,而且周身都在冒着盈盈汗珠,可以想见,它是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急驰而来,停下来还不久。
那密封的车厢内,不见灯光透出,但却传出极轻微的喁喁细语声。
那位车把式──“千里独行侠”周桐,正高踞车辕,“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杆,为状至为悠闲。
远处,三道幽灵似的人影,有如浮光掠影似疾射而来。
周桐有意无意之间,以旱烟杆在车辕上敲了三下。
车厢内传出文真真的娇语声道:“老爷子,有三个?”
“是的……”
文真真对周桐的称呼很客气,但周桐的答话,却也显得非常恭谨。
也就这两句对话之间,那三道幽灵似的人影,已在车前五丈处射落,赫然就是那天一门主,和他那位被称为少主的宝贝儿子,以及那纶巾羽扇,着八卦道袍,作诸葛武侯装束的军师。
除了那少主还是戴着人皮面具之外,其馀二人都是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