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浪子多情 [4]
“喝?”司徒三坏大笑:“喝就喝,我司徒三坏喝酒,从来就没有怕过。”
***
不是不沾杯,只是未到断肠时。
杯尽思却更浓,断肠人已断魂。
潘小君人已断魂。
阁楼内的人呢?蝶舞呢?
蝶舞又何尝愿意独自憔悴?
密室并不大。
双双、冬冬二人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羽,走到配有虎形铜环门前,停了脚步。
双双拉起铜环,“叩”声,三急四缓。
她们等了一阵,“嘎”一声,双门已半开。
二个人恭葆敬敬的垂着头,缓缓走进密室。
双双低头慢步,恰巧可以看见左右二排的蒲团上,各有许多盘膝而坐的双腿。
她们甚至可以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因为除了她们二个的步履声外,室内似乎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寂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知道它的位置。
静的可怕。
双双心里暗数着自己踏出的脚步,已是第二十步了。
双双忽然停住。
“抬头。”一个人说。
双双、冬冬就抬头。
双双抬起头后,最先看见的是墙上用笔墨写着的大“忍”字。
字写的苍劲刚猛,如同让人觉得是一幅猛虎啸风图。
壁字底下是一个大蒲团,蒲团上一个头带斗笠的黑衣人盘膝而坐。
双双、冬冬同声道:“见过头鬼。”
头鬼道:“他们?”
双双道:“他们现在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了。”
头鬼道:“你们?”
冬冬道:“我们现在每隔半个时辰,就送进二十瓶酒。”
头鬼道:“她们?”
双双道:“蝶舞和‘猪木三兄弟’每隔一个时辰就饮酒歌舞让他看。”
头鬼道:“走。”
双双、冬冬垂下头,转头就走。
头鬼忽然道:“停。”
双双、冬冬就停。
头鬼道:“带来。”
双双垂着头道:“是。”
***
双双、冬冬走出密室后,星空万里间刚升的第一道月光,已照在她们脸上。
三月晚春夜色,已经有很深的诗意了。
双双踏着星光道:“头鬼折磨人的方法,真是残酷极了,若要是我,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冬冬看着她道:“若要是你,你会不会喝酒?”
双双道:“我一定会喝,而且会喝死。”
冬冬数着繁星道:“不晓得他喝死了没有?”
双双语寄月夜:“但愿他不要真的死了。”
冬冬面有惊色:“……你……你说什么?”
双双低头无语。
冬冬已了解她的意思:“我们虽非真是姐妹,但在一起久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就算不能完全猜出来,也有八、九分了。”
她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
双双头更低了:“打从他要我们衣服穿多一点,我就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并非我喜欢他,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真是很特别的。”
冬冬翠眉深锁:“的确是特别,光是他对蝶舞姑娘的情意,就已令大感动。”
双双无语。
冬冬忽然眉开道:“司徒公子呢?你认为他如何?”
“司徒三坏?”双双似乎一想到他,抿着嘴就想要笑:“这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个无行浪子,天塌下来,地牛翻身,都似与他无关,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的人。”
“他的确是个浪子,不但坏,而且坏的可爱极了。”冬冬捂起嘴,忍不住笑了:“坏的甚至让人觉得没有他,人生便会无趣极了。”
“他确是有趣极了。”双双也笑了:“不过一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成为一个浪子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心事,也就是让他成为浪子的原因。”
冬冬眨眼眼睛:“看来你对他们二个好像了解不少?”
双双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二个很特别,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死的。”
冬冬忽然皱起眉,喃喃的道:“但是他们已非死不可了。”
“的确非死不可。”双双眉锁:“‘七月十五’列为第一个要杀的人,怎能不死?”
***
院深,庭寂。
点点繁星落阶廊。
双双、冬冬打开屋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臭味道——
酒本来应该是香的,但是它如果让人的肚子里装得太多,就会变成是臭的。
至少现在双双、冬冬捂着鼻子,就觉得很臭。
双双像个瞎子摸着黑,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火折子,
“嗤”一声,引起火,点亮了桌上残蜡。
火刚一亮。
一声惊叫!
冬冬忽然见鬼似的,跳起了脚。
她看见司徒三坏披头散发,像鬼一样的倚在桌脚下,他的脸爬满胡须乱发,鼻梁肿得像让蜂虫给蜇了,嘴角冒着白色泡沫,死鱼般双眼,惨白的可怕。
冬冬以为他死了。
“你可不可以叫好听一点?”司徒三坏竟然还没死,还能说话。
真正吓人并非是死人,而是活死了。
冬冬颤抖的跌出几步:“……司徒……司徒公子……你没死……”
“死?”司徒三坏张着死鱼突眼:“你们莫要忘了我是谁,我是坏蛋,大坏蛋,坏人怎可能轻易就死了。”
双双、冬冬颤身的抓着桌角,说不出话来。
司徒三坏话却很多。
“老实说,你们做的实在太好了。”他说:“我司徒三坏一生中只有我骗人,从来还没有人能骗我,没想到却栽在你们手里,老实说,我已经认了。”
“想必你们是来杀我们的?”他又说。
双双道:“……我……我们……”
司徒三坏忽然笑了。
但是他的笑声并不好听,像死人的声音:“你们不必说,我也知道的,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有二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