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回 勾心斗角 [9]
杨梦寰心知今宵之战,不只关系着自己的生命荣辱,而且是牵连了江湖劫运,是以,打来十分谨慎,全持守势,默察陶玉武功路数,看他从那归元秘笈上,学得了几成功夫,是以,门户封闭的严紧无比。
陶玉双掌挥飞,全力抢攻,片刻之间,已把杨梦寰圈入了一片掌影之中。
沈霞琳星目圆睁,全神全意的看着这一场恶斗,但见陶玉掌势纵横,抢尽了先机,杨梦寰却束手缚脚,只有招架的份儿,想到这一战胜败,关系之大,不禁默然神伤。
她心知杨梦寰的性格,凡是出口之言,决不反悔,但陶玉却是大大的占了便宜,胜则可置杨梦寰于死地,败也可以借机逸走。
只见陶玉的攻势,愈来愈见凌厉,内力也逐渐增强,攻出的掌势中,带起呼呼啸风之声。
不大工夫,双方已搏斗了五十余招。
杨梦寰仍然是全操守势,毫无反击之征,但他掌上蓄蕴的内力,却是逐渐的加强,门户更见严密。
陶玉初和杨梦寰动手之时,为他那大义凛然的气势震惧,出掌挥拳之间,心中似是有些顾忌,但经过一阵剧战之后,心中之结,逐渐舒展,拳掌之间的招数,也愈是毒辣、诡奇,当真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分袭合击,莫可预测。
杨梦寰全神凝注,一面封拒陶玉掌力,一面暗中默察他武功路子,初时,对陶玉的招术,都可辨识,而且大都是早已熟记于自己胸中之学,但到了五十招后,陶玉的拳募攻势,愈来愈精奇,有许多竟是自己未闻未见之学。
他已感觉到再这般打下,陶玉胸中所记的奇奥手法,必将是愈来愈多,也愈用愈熟,如果被他控制全局,自己再想反击,只怕大为不易。
经过一阵激战之后,杨梦寰已找出了陶玉的缺点,他内力要逊上自已甚多,眼下唯一的制胜之机,只有凭仗自己深厚的内力和他硬拼数招,纵然不能把他震伤掌下,亦可迫使他招式变化,手脚不灵。念转心动,突然展开反击,大喝一声,一招:“挟山超海”,挥拳直击过去。
陶玉连攻百招,杨梦寰一直未曾还手,此刻看他一拳击来,不自觉挥掌一接。拳掌相触,如击败革,蓬然巨震声中,陶玉被震的连退了两步。
原来杨梦寰想到此战关系太大,不得不用些心机,是以在动手之初,深藏不露,拳势上蓄劲不发,使陶玉难测高深。
果然陶玉上了大当,硬接杨梦寰一掌,被震的血气浮动。
枕霞琳一直面色严肃,看着场中搏斗形势,她心地纯洁,不知杨梦寰心中早有妙计,眼看杨梦寰处处败退,心中暗道:完了,今日我和寰哥哥死在此地,凶讯传出,红姊妹决不独生,我们都死了,不知有谁来奉养公婆……。
正自心神暗伤之际,忽见杨梦寰展开反击,一拳把陶王打的向后连退两步,登时笑容展现,娇声说道:“陶玉,我知你打不过寰哥哥的。”
她胸无城府,喜怒哀乐,尽皆形诸言笑神色之间,这几句话并未存心讽讥陶玉,但却在不知不党中帮了杨梦寰一个大忙。、
原来杨梦寰一击得手,立时借势抢攻,右掌疾施一招“直捣黄龙”,平推过去。
陶玉已自知内力不及杨梦寰,本想让避开去,不再和他硬拼掌力,但闻得沈霞琳几句话后,忍不住胸中之气,右手推出,竟又硬接一掌。
这一掌硬拼,双方都用出了七成以上内力,蓬然大震中,杨梦寰被震得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可是陶玉接下这一掌之后、竟被震的连退了七八步远,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杨梦寰冷冷说道:“陶玉,拳脚之上,你已非我之敌,咱们比比兵刃吧!”
陶玉突然转身一跃,飞入了竹林之中,说道:“半年之内,我陶王定要把你伤在拳掌之下。”最后一句话,已到了数丈之外。
杨梦寰原地未动,只是呆呆的望着陶王去向出神。
沈霞琳紧步奔了过来,笑道:“寰哥哥你胜了,那陶玉虽有归元秘笈,但他仍是打你不过。””
杨梦寰突然长长叹息一声,伸手扶在沈霞琳的肩上,张嘴吐出一口血来,道:“我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沈霞琳见杨梦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呆了一呆,扶着杨梦寰坐了下去,黯然说道:
“你伤的很重么?”
杨梦寰道:“很重,但陶玉比我更重。”
沈霞琳探手从怀中摸出绢帕,拂拭去杨梦寰嘴角的血迹,道:“你快运气调息,不要再费神说话了。”
杨梦寰口齿启动,欲言又止,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起来。
沈霞琳眼看杨梦寰已逐渐入定,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暗暗忖道:奇怪呀!明明是寰哥哥胜了那陶玉,怎的寰哥哥会受了伤呢?
这疑问一直在脑际之间盘旋不息,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光。
杨梦寰真气行转一周,压下浮动的气血,想到陶玉的鬼计多端,不敢在此久停,启目望去,只见沈霞琳手肘支在膝上,手掌托着香腮,呆呆的望着天上星辰,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想到她纯洁善良的心性;孤苦无依的身世,这些年吃的苦头,实觉愧对娇妻,当下伸出手去,握住沈霞琳的手腕,轻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沈霞琳回眸一笑,道:“我在想,明明是你胜了,为什么你还会受伤呢?”
杨梦寰道:“不错,如以常情而论,我该是不会受伤才对。”
沈霞琳道:“是啊!你内功强他很多。”
杨梦寰道:“我和他掌力相交,感觉他掌心蓄蕴着一种极强的反震之力,而且反震的内劲和一般的大不相同,似是玄门罡气之类的武功,但又不是……”
沈霞接道:“原来如此,等我见着兰姊姊时,问问她就明白了”
杨梦寰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走吧!”
沈霞琳接道:“你调息这点时间,如何能疗治伤势,再坐息一下再走,我们又不急着赶路。”
杨梦寰道:“那陶玉鬼计多端,他如得知我已受伤,决不肯错过这个杀我的机会……”
沈霞琳急急站了起来,接道:“不用说了,咱们侠些走吧。”伸手扶住了杨梦寰。
杨梦寰功力深厚,虽然调息时间不够,无法使元气尽复,但走路却还不甩人扶,但见沈霞琳惶急情深之状,只好任她扶着赶路。
两人匆匆快走,不大工夫,已行了六七里,沈霞琳扶着杨梦寰走到一座土地庙前,说道:“寰哥哥,你听我一次话好么?”
杨梦寰笑道:“你说吧!一百次一千次,我都肯听。”
沈霞琳娇媚一笑,道:“我一向想不出好主意,如有红姊姊在,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只可惜此刻她不在我们身边
杨梦寰接道:“所以,你要管我了。”
沈霞琳笑道:“我怎敢管你,我是求你听一次话啊。”
杨梦寰道:“究竟是什么事?”
沈霞琳道:“我要你在此地好好坐息一阵,不要留下内伤,我坐在身边陪你。”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遵命。”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起来。
沈霞琳听那杨梦寰呼吸渐入均匀,心知真气已畅,内腑伤势不重,脸上展现起斗微笑。
东方天际,泛起一片绚烂的朝霞,天亮了,无际蓝天一角,缓缓推一轮红日。
杨梦寰调息完毕,睁开眼来,但见沈霞琳眉宇间隐隐现出倦容,想她这半夜担心守候,心中大是不忍,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揽过沈霞琳的娇躯,说道:“这几日来苦了你啦!”
沈霞琳偎入杨梦寰的怀中,长长吁一口气,笑道:“我很好,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杨梦寰道:“我无能保护你,害你受了很多痛苦,每念及此,心中就不安的很。”
沈霞琳道:“咱们是夫妻了,还用客气么?”
杨梦寰道:“这话不错……”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次见过了那朱姑娘……”
但闻喘息均匀,沈霞琳早已睡熟过去了。
她这些日子中,体力,精神都到了所能忍受的极限,但因她一直担心着杨梦寰的安危、凭一股关爱之情,支撑那将要崩溃的精神,如今眼看杨梦寰伤势已愈,心中一宽,立感困倦难支,偎在杨梦寰的怀中,沉沉熟睡过去。
杨梦寰移动了一下身躯,抱起了沈霞琳,就附近找一处柔和的草地,放下了沈霞琳的娇躯,脱下上衣盖在她身上,傍她身侧而坐。日升了中天,时已过午,但沈霞琳仍然是睡意香徽。
杨梦寰腹中有些饥饿之感,但见沈霞琳睡的如此香甜,又不忍叫醒她,只好强自忍着辘辘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