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孽缘早铸 [2]
裙中一双俏足想是步履如云,走的真个疾如风飘。她自一人誉,只在那个多彩多姿的莲池畔稍为驻足倾顷,忖度了下漫眼梅影,就飘向那几株红绿相间的老梅之中去了。
她闪身进入梅阵之中,停在那七盆鲜艳如锦的盆景之外,妙目含泪,两只纤如白玉的柔蕙一阵搓揉,娇慵的一声嗟哦,螓首猛低,挂落两颗晶莹珠泪,低低的自个儿哀声沉诉:“冤家,我怎么个救你法?”
她回首瞥了一下遍地的如锦梅瓣,又低沉的叹了口气,猛然之间,仰脸迎着花影中透下来的娇艳朝阳,泪幕问波的娇呼了声:“苍天!”
一呼之后,复又凝泪自语道:“是我段玉芝生了个苦命?还是命中注定了这段孽缘?唉!天啊!教我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她悲恸失声的凝泪睇视了一下困在阵中,一脸痛苦神情的柳剑雄。
良久之后,她觉着心不忍,但又有难言苦衷,痛泪失声的抢天“尖呼道:“难道说,苍天这般残忍,竟要使我段玉芝今后不能做人?”
喊破喉咙,除了空谷回音之外,四山寂寂,只有她悲怆号泣,冲破了清冷的岑寂。
不知不觉间,她伏地哭了。
差不多哭了两个时辰,婴的天愁地惨,本来是个金霞闪耀的大晴天,想是苍天感应,被她哭得阴霾四罩,惨雾漫谷。
将近午时,她已哭的两只俏目红肿如桃,声音嘶哑,实在是再也哭不出声来了,一阵痛泪冲净了充塞胸臆中的幽怨,反而止住悲声。
她本是极端聪慧之人,大哭一顿之后,反觉心胸一畅,立时想到现实的问题!
她沙哑着声音自我反问:“这冤家要不要救?”
不由自己的,她转头凝眸飘向跌生调元,而又一脸痛苦不堪的柳剑雄,不由心中一惨,又反问自己道:“我忍心让他遭受四十九天的炼狱苦刑吗?我忍心让他变成一个平凡人吗?……我不爱他吗?”
她将头摇得像浪鼓似的,一迭连声的叫了几个不字,沙着声音疾呼道:“不!我不能这么残忍的对他!我要牺牲自己来救他。”
稍顿,她有点羞赧的道:“别说只是名誉……便是这条命,只要救得了他,我又何可吝惜呢?”
她猛咬了下牙,宛如下了最大的决心,怒哼了一声,说道:“前世的冤孽,一切只认命了,说来说去,算我段玉芝命苦,现今我舍身救他,救他之后,如果他忘恩负义,我就一掌替他送终,然后以死相殉,陪着他同步黄泉。”
行动一如话般的坚决,段玉芝举袖揩拂了一下满脸的泪痕,理了理鬓边乱了的云丝,强吸了口气,飘身走进七巧绝阵之内。
她在入谷之时,口中早已含了一粒独门解药。
依此相推,解毒药丸来自老者,那么柳剑雄所追的高大黑影老者,正是名列武林三奇之一的南灵神君段圭了。
原来关外夺书之后,觉钓上人背上的大罗金刚宝录,本是被大乘寺的阿弥尊老换去。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书育到手,就被南灵神君段圭吊上了线,两人短兵相接,互对了一掌,弄得两败俱伤。
不过当时因段圭修为到了一甲子以上,稍强半筹,苦撑住,硬将少林至宝从阿弥尊老手中强抢而去。
阿弥尊老虽未参研过大乘禅经所载的诸般武学,但大乘掌算得是禅门武学中的一门绝技,他已将祖上传下的半套掌法练了个心意相通,一掌劲道,直可碑,强如段圭这种高手,仍被打提五内翻腾,受了极重的内伤。
他疾的抄近路入关,幸而半路上碰到段玉芝给他打接应,将他安顿好后,才去诓柳剑雄的千年参王。
凭她的机智诡诈,她硬从柳剑雄包袱中拿走了那只千年人参。段圭服下这种圣品之后,调养了些日子,掌伤也就大好了。
普天之下,知少林至宝落入他手中之人,惟独就只有个阿弥尊者,他在掌伤痊愈之后,就摸上衡山,他已决心要将阿弥尊者杀之灭口。
巧不巧赶上柳剑雄夜探大乘寺,又将他缀上,才引出这一段因果。
段玉芝原本仍住在玉泉谷中,近日发觉父亲行动有异,早知段圭在紫燕谷经营了个穷毒极诡的恶阵,前些时,又听父亲说过在关外被一个像自己心上人一般的少年高手追逐过,并听父亲口气,这早晚之间,必将那人引入紫燕谷困死,是以留上了神。
他见段圭一去几日,实在不放心,才到紫燕谷来察看,不想一进谷口,就已发觉梅林之中困的是心上人,是以疾忙赶去。
这一阵,她哭的够伤心,如泣如慕,如怨如诉,哀哀自陈。其实,自砀山之上,三阵赌命之后,她已暗自钟情于他了,再经过他逼着她揭开面慕,犯了誓言,大有此身非君莫属之概了。
如今,叫她舍身相救于他,在她是百心皆愿,问题在于以“金剑明珠”的高雅风华,不明不白的为一个自己所不知道,他是否爱自己的男人去牺牲,此事未免有点太冒险。最令她头痛的,莫过于她已知道了柳剑雄有了一个二哥玉凤。
这种牺牲,如果说,事后受到柳剑雄的劲视,岂不要弄巧成拙了吗?
这种事情,错非她是一个女丈夫,真无法想的开。她此刻含着两泡伤感的热泪,一步一步的向柳剑雄身边挨去。
一双柳眉颦得紧紧的,尽管她已抱定了为他牺牲一切的心思,但仍抵不过心中那阵莫名的恐惧。
愈是走近柳剑雄,芳心腾跳得越发历害、矛盾。她此刻有两种不同的心情,既怜借他那种痛楚不堪的苦熬神色,又怕将他救了之后的那种骇人风暴。她深知那阵风暴,真如头疯狂了的猛狮,宛如要吞噬整个世界。
心情的沉重,影响了她的步度,用“蜗步”两字,差强可形容她是如何的怕,分外的响,自个儿可闻。
终于,她停步在柳剑雄身侧,看了下脸痛苦神情的心上人,又似乎是惋惜自己唯一值得骄傲,仅有的一刻,不由已的低泣了两声。
人在决定一生中的一件骤然而来的大事时,难免会为这种突兀而感到犹豫,要叫她断然的敢决,要非她是个大智大慧的人,还真不容易办到。
金剑明珠,不愧是位女中丈夫,她停在柳剑雄身后苦思了微顷,猛的仰天一声浩叹,玉齿一咬香唇,轻舒二指,向柳剑雄背上“灵台”穴拂去。
柳剑雄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朗目陡然电静,一眼瞥见身前的绝世美人,顿时之间,绮念横生,油然的周身被一股热流激了一下,他还未看清眼前之人为谁,灵智又已浑沌,双臂一张,狂叫一声:“二哥!”和身向金剑明珠段玉芝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