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断剑轻抛心已碎 故人重晤意如何 [3]
老叫化大怒道:“好呀,我还不肯放过你们呢!”
这老叫化本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怒火一冲,出手毫不留情,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公孙璞自幼修习正宗内功,也感到胸口有点儿作闷。奚玉帆也还可以勉强抵挡,功力较弱的厉赛英却是感到难以支持了。
公孙璞一声大喝,使出了“大衍八式”的一招“伏虎降龙”,双方掌力激荡,声如郁雷。公孙璞连退三步,老叫化也不由得身形一晃。
“大衍八式”本是桑家的不传之秘,公孙璞的母亲桑青虹是桑见田的女儿,他是自幼就得母亲的真传的。他的师父耿照则是得他的母亲桑青虹偷偷传授的。是以若论这门武功的造诣,公孙璞还在他的师父之上。
双方一较掌力,虽然还是那老叫化稍胜一筹,但公孙璞使出了大衍八式,却也能够抵御了。
公孙璞正面化解老叫化的攻势,厉赛英所受的压力减轻,又从侧面进袭,采取绕身游斗的打法,助公孙璞一臂之力。
老叫化以一敌三,打得难解难分,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里想道:“久战下去,只怕老叫化可是要阴沟里翻船了,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这三个小辈,竟然一个比一个厉害。”
老叫化在前山斗得暗暗叫苦,他的徒弟韩希舜在后山和奚玉瑾缠斗,却是正在大占上风,得意洋洋。
韩希舜笑道:“奚姑娘,你拼了命也没用。说老实话,我倒是爱惜你呢,你愿意听我劝告吗?”
奚玉瑾紧咬牙根,一声不响,唰的一剑就攻过去。这一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剑势十分凌厉。
可惜她已是气力不佳,韩希舜把折扇轻轻一拨,就把她的青钢剑拨开了。
韩希舜又笑道:“奚姑娘,依我说呀,你与其和我拼命也没有用,不如咱们交个朋友,这样既可以保全你的性命,又可以保全你那挂名丈夫的性命。以后你们虽然分手,你也总算是对得住他了。”
奚玉瑾气怒难禁,骂道:“放你的屁!”把性命置之度外,心里想道:“我若落在他的手里,立即自断经脉而亡!”
正在吃紧,忽地有个人旋风也似地跑来,叫道:“啊,玉瑾,当真是你!”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谷啸风。
原来那天丐帮的焦奕前来报讯的时候,谷啸风恰好到东洞庭山去会一位寨主,不在王宇庭的大寨。
奚玉帆一来是因为谷啸风和他的妹妹有一段尴尬情事,与他同去,反而不便;二来也觉得有公孙璞和自己联手,任何强敌,足以应付,是以也就不等待谷啸风回来了。
王宇庭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当晚谷啸风从东洞庭山回来,王宇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谷啸风听说奚玉瑾和丈夫被一个老叫化所擒,自是不禁大吃一惊。
王宇庭说道:“本来我是要把你叫回来的,可是奚少侠说等不及了,他们定要马上动身。奚少侠和公孙少侠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他们二人联手,足可抵敌当世任何高手,何况还有一位明霞岛主的女儿和他们同去,自是可以无妨。不过,听焦奕所说,那老叫化的武功之强,恐怕也是世间少有——”
王宇庭这样说法,当然是想谷啸风赶去相助的。其实无须王宇庭表露意思,谷啸风已恨不得插翅飞去了。
谷啸风暗自想道:“玉瑾的丈夫心胸狭窄,我见了他们夫妇,不免是要彼此都有点难为情的。可是难为情事小,救他们脱险紧要。难为情就难为情吧,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待王宇庭把话说完,便道;“他们走了多少时候了?”
王宇庭道:“中午动身,走了半天了。”
谷啸风道:“我走快点,或许还能赶上!”当下向王宇庭问清楚了到松风岭的走法,便即连夜动身。
由于他没人带路,上了松风岭,虽然找到了老叫化所住的那个地方,却多兜了两个圈子,走的方向也和公孙璞他们不同,一个是从前山上去,一个是转错方向,最后才从后山绕了过来。
想不到未曾见到奚玉帆他们,就先见着了奚玉瑾,而奚玉瑾又正在和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恶斗,谷啸风这份惊愕自是不用说了。“奇怪,为什么只是她一个人?她的丈夫呢?”
辛龙生是给韩希舜点了穴道躺在乱草丛中的,谷啸风匆匆赶来,无暇细心察看,还没瞧见。
奚玉瑾在这紧急关头,做梦也想不到突然会见着谷啸风,她的惊愕比谷啸风更甚,这刹那间,也不知是悲是喜?想要说话,却是喉头哽塞,说不出来。
高手比斗,那容得稍有分心,韩希舜正找不到一个可以不伤她而将她生擒的机会,见她蓦地一呆,立即欺身进招,喝道:“小娘子,给我躺下吧!”
话犹未了,谷啸风已是如飞赶上,叫道:“瑾妹,小心!”
只听得“嗤”的一声,奚玉瑾的衣裳给韩希舜那把折扇撕去了一幅,这把折扇的扇骨是锋利的钢片做的。
这还幸亏是因为韩希舜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急于回身抵挡,这才没有点着了奚玉瑾的穴道。
奚玉瑾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数丈开外,低头一看,只见衣裳当胸之处,已给撕开一幅,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胸脯。
裸露的部分虽然不多,但在讲究礼法的宋代,女子的身体,是只能让丈夫看见的。江湖人物虽说比较不拘小节,亦是甚感难以为情的了。
不过奚玉瑾在尴尬羞愧之中,心里亦有丝丝甜意。
谷啸风刚才不知她的丈夫就在一旁,突然见她遭遇危险,心情紧张之下,脱口而呼“瑾妹”,这两个字对奚玉瑾来说,那是久已不闻的了。
过去热恋当中,谷啸风每天不知要叫她几十百遍“瑾妹”’那时这个称呼自然不会在她心头引起异样的感觉,此际时移势易,忽然重又听到谷啸风这样叫她,多少甜蜜的回忆,刹那间都在奚玉瑾的脑海中翻涌出来,一阵甜丝丝的感觉过后,接着是难以名说的哀愁。
奚玉瑾一阵迷茫,眼光一瞥,忽见她的丈夫躺在草丛里,虽然不能动弹,目光却是冷冷的正盯着她,这是不信任她的目光,也是愤激的目光。
奚玉瑾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连忙整好衣裳,正要过去看她丈夫,忽听得“当”的一声,抬头一看,只见谷啸风跃起一丈多高,韩希舜正在猛扑过去,趁他身形未稳之际,折扇点向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