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俪影空山白驹惊过隙 同门陌路碧焰施阴谋 [3]
那知她适才信步寻来,一心只在找水,并未觉得已跑出老远,这时循着原路回去,手上又擎着个瓢儿,不能快走,才发觉原来已经跑出三数里外。
走了好一会,才算回到原处,一看却不见了敏哥哥,还当他到林内小解去了,并未在意。
就在水瓢在松树根上放稳,自己倚着树身坐下,憩了一阵,仍不见敏哥哥回转,不由心中生疑,连叫了两声,也并无回音。
她心头一急,霍的跳起身来,向四下细细察看,更没有发生过打斗痕迹。当下双足一点,踪上一株高大树枝,居高远瞩,也找不到一点踪影。
尹稚英飘身下树,心想:“敏哥哥决不会弃了自己而去,那末在自己舀水这段时间中,除非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来不及等候自己,但即使来不及等待自己,也应该留个记号才对啊!否则呻我到那里去找他呢?”
继而一想:“自己舀水这条路上,既没有看到敏哥哥,那他一定从右边山脚去的。”
想到这里,就向右山脚赶去。才到路口,果然发现沙地上划了一个箭头,知道所料不错。赶紧依着箭头所指方向,施展轻功,向前直奔。
她心中牵挂着敏哥哥,向前紧赶,耍知崇山峻岭之中,原无道路可循,她一时大意,却把路越错越远,兀自丝毫不觉。
这样奔了半个多时辰,只是不见敏哥哥的第二个标记,心中有点怀疑,敢情自己跑错了路?
她一收双足,踪目四顾,这时自己已掠到两座山峰中间,地势阴暗,怪石森错,丛林幽湿。
有几处毒岚恶瘴,彩雾蒸腾,却是个极为险恶的所在。她掏出辟瘴药末,在鼻孔中抹了一些,就攀藤附葛而下。
到了谷口,竟发现一条弯弯曲曲的山沟,宽仅丈许,藏在参天古树之下。草树相连,杂以藤蔓,若不细细打量,决看不出来。
她艺高人胆大,心念一动,倏的拔出长剑,由藤阴下披荆斩棘,循路走去。只觉地处卑隰,丛草之间,蛇虫乱窜,飕飕有声。
这条山沟,原是两峰中间的一个裂口,越走越高,约摸走了两三里路,沟缝獑宽,再经过两个转折,山沟走完,眼前倏的一亮。
原来已到了一座小山顶上,面前一大片平地,疏疏落落的长着几十株大树,尽头处三面环山,峰峦耸立,别无通路。
当下便由山崖夹缝中走出,细细一瞧,只崖左一带,土层赤黑,草木不生,崖壁上尽是一个个小孔,密如蜂巢。
挂右一股细流,似是人工引导,围绕着一片药圃,紫绿青红,各色齐全,畦亩分明!
尹稚英精神一振,心想这片药圃,分明有人种植,得来全不费工夫,此间隐居的人,大概就是乌风草的主人了。
连忙把长剑纳入鞘中,整了整衣衫,缓步行去。到了药圃前面,稍一留神,不由使她暗暗吃惊。
心想:“玄阴教网罗各门各派的奇人异士,自己跟随师傅多年,也见过不少,时常听这些人讲起各种毒物的形状性卖,这药圃中所种,自己虽只认出少数,但已是人间稀少的剧毒草药,此间主人,谅来非同寻常,怎地没听人说过?”
她正在微一怔神,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一声大吼,跟着便有一阵劲风,向自己背后扑来。
尹稚英一闪身躲过来势,回头一瞧,原来却是一只身披长毛,凶睛凸出的大狒狒。
形状狞恶,鼻息咻咻的注视着自己。尹稚英心知这是此间主人守山之兽,自己倒不可伤它,即忙说道:“我是叩谒你主人来的,可否请前面带路。”
那大狒狒那管你这一套?一扑不中,二次又起,风一般的当头抓到。尹稚英这次有了准备,早就避开。
大狒狒连连扑空,凶性大发,狂怒起来,连声厉吼,猛扑狠抓。尹稚英知道此类狒狒,生性凶恶,狡捷异常,力能生裂虎豹,却也不敢大意,仗着轻功,身如飘絮,满地游走。
猛听一声厉喝:“何方小子,敢来黑蜂谷撒野,可知‘入谷者死’吗?”话声未了,大狒狒业已跳开。
自己方要循声看去,陡觉眼前淡红烟丝一闪,鼻中闻到一阵异香,人便昏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尹稚英慢慢醒转,张目一瞧,自己被人安放在一间茅屋中的竹杨之上。
室内除了临窗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之外,别无他物。她想起适才情形,自己闻到一阵异香,便昏了过去。
这,好像是江湖上下五门惯用的迷魂香之类。迷魂香!她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从种种形迹上看,对方分明是邪恶之流,一时不察,中了暗算。自己一个黄花少女,身落人手,如果……如何……
她猛的想伸手……只觉四肢软绵绵的丝毫动弹不得。急得垂眼一瞧,还好!自己一身衣服,依然穿在身上。终算把心上一块石头,放了下去。
这时忽听隔壁有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厉声喝道:“屋外是谁?”
“姑婆,是侄孙儿我,特地来瞧瞧你老人家。”一个年轻的口音答了一句,接着一阵脚步声,来人已进了屋子。
“你又有什么事情找姑婆来了?”老婆子口气冷峭,声音严厉!
“姑婆,侄孙儿是向你老人家报信来的,前几天,侄孙儿在都匀一家客店里,碰上两个小子,看上去都会几手,侄孙儿就留上了心。后来听他们口气,一个还是女的,为着乌风草而来,侄孙儿缀了几天,可笑他们乱跑乱闯,好像不知道温玉岩呢!”
尹稚英听这人一说,才知自己两人,在客店中已露了行藏,难怪自己向店伙问路时,有人在身后冷笑。
“温玉岩,又是什么地方?”
她想到这里,却听老婆子的口音哦了一声道:“原来有两个,那丫头身法果然不弱,已被我用小桃红摄魂香擒住了,此时大概还未醒哩。”
“哦!那女的已被你老人家擒住了?”年轻的显然带着点兴奋的口吻,问了一句。
接着叽叽咕咕放低声音和他姑婆说了一阵,似乎在央求一件什么事情。
老婆子冷笑了两声道:“我早知你怀着鬼心思,那是给你姑婆送信来的?”
年轻的连忙亟口声辩。
老婆子厉声喝道:“黑蜂谷入谷者死,你知道吗?”
“姑婆婆……”年轻的急得叫了声姑婆婆,却又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