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算 [3]
短剑黝黑,犀利不减。
可叶欢要杀来,还有一瞬的工夫,张定边完全可在这时候杀了莫四方,再对付叶欢。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秋长风喊了声:“小心!”
秋长风脸上突然色变,倏然站起,就要向张定边冲去,可他眼中有了一分犹豫……
就是这分犹豫,让他错过了机会,让他也是终身遗憾。
张定边微震,一时间不知道秋长风所言何意。张定边依旧嚣张,嚣张不减当年,就算他面对锦衣卫秋长风、排教三大排法、神秘的和捧火会有关的叶欢,也是嚣张不改。
他逐叶雨荷,伤秋长风,退叶欢,破莫四方的惊雷、蓝电,身手不减当年。他还要取金龙诀,逼反排教,和朱家子孙再争天下。眼下的叶欢不足惧,秋长风已伤,莫四方手断,他还要小心什么?
他真的并不清楚。
牧六御吗?小乞丐陈格物?还是那个女子叶雨荷?张定边甚至不知道秋长风的那声小心是不是对他发出,但他立即感觉到了危险,危险来自身后右侧。
危险突来,火一般的热烈。有火,有火光一道,喷薄着向他冲来。
碧火!
还有大敌,大敌是谁?
张定边意料不到,但他想得到,那个方位还有一人,一个他从未想到会出手的人。他就算是计算到牧六御和秋长风对他出手,也没有想到那人会出手。
出手的竟然是雷三爷。金光闪闪的雷三爷!
叶雨荷见到了雷三爷出手,都是想象不到。说来可笑,在这荣府中出手的人,偏偏都是本来和荣府无关的人。荣华富早就躲得远远,骇然观看发生的一切。雷三爷似乎也没有想到过会卷到这场是非中,早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谁都不会留意这个胆小怕事的暴发户。
可谁都想不到,就是这个胆小怕事的暴发户,在这风云遽变的时候,对张定边出手。
出手就是一团火焰——碧绿的火焰。
那火焰如电,热力未到,可火焰瞬间沾到张定边的衣边,倏然爆燃。
张定边脸色顿绿,心头一跳,嗄声道:“灼心!”他身经百战,转战长江,对排教、捧火会的法术早已了如指掌。
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法术不过多了些变化,却根本没有改变。因为法术威力已够,只要传承,根本不需过多地改变。
火焰一出,张定边就知道,那是捧火会的碧海。火焰就叫做碧海。那种火焰和伊贺火雄的焚地火本来可分庭抗礼,各有毒辣。
如果只是碧海,还不足以让张定边变色。可这碧海中还掺有灼心。
灼心之火,本是捧火会高手才用的法术。碧海灼心,更是捧火会天地人三君才能施展的法术。
这个窝窝囊囊、被人打了一耳光还不敢还手的雷三爷,竟然会是捧火会中的天地人三君中的一个?
张定边心惊,只能闭气、解衣。他不能不解衣,碧海遇物则燃,他若不解衣,虽只沾了一点火星,只怕还会被碧海烧成焦炭。
就在这时,莫四方遽然暴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半空中又有雷响。炸雷——血色的炸雷!
然后那蓝电陡然变色,变成了血红,空中光芒一现,有血色一道,击向张定边。
洞天!
莫四方终于发动了洞天。
刹那间,张定边三面为敌。他不但要对付雷三爷的碧海、叶欢的剑、莫四方的洞天,还要瞬间闭气,逼出身体中的灼心。灼心击心,他必死无疑。
张定边再退,他固然是天下第一勇将,也会退。他知道退有退的妙用,退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攻。
他已退到了庭院之中。
风萧萧叶落。
那碧海灼心如虹如电,紧追不舍。可狂风陡起,压在了碧海之上。碧海潮熄,那遇物就燃的碧海,还是燃不起风云。
张定边不能再退,因为他知道乔三清就在身后。他若退,乔三清就死,因此他出鞭熄灭了碧海。可那洞天、利剑不分先后地到了张定边的身旁。
张定边鞭长莫及,他弃鞭、侧身、挥拳,闪过了近在咫尺的洞天,一拳就击飞了利剑。可他一拳击出,身形陡凝,眼中露出极为古怪之意。
有巨木飞出,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背心。
那一撞,选在张定边最致命的时候,撞在张定边的命门之上,撞得张定边血脉贲张,再也无法闭气……
砰的大响,张定边吐血,血光竟是碧色。灼心已攻入他的心脏。
热辣辣的灼心,灼心刻骨,狠辣无边。
张定边挥拳,一拳反击。那用巨木偷袭之人一击得手,立即倒退。可他退得虽快,还是避不开张定边如电的一拳。
只听到喀嚓嚓的脆响,那人被张定边一拳打在肋下,不知断了多少肋骨。落地时,黄白的脸上,痛楚不堪。
张定边狂喝一声,风云鞭再起。众人骇然失色,纷纷退让。
雷三爷闪得稍慢,已被鞭梢击中脸颊,火辣辣地痛,可他退到一旁后,还能笑得出来,他只说了一句:“张定边,你完了!”
张定边完了。
秋长风纵到张定边身边不远,立定,脸色惨然。他一眼看出,张定边不行了。
那近百岁的老人一口口吐着碧色的鲜血,本来如山岳般的身躯站立都难。风云鞭还在抖动,但其中的风云哀鸣,让人闻之落泪。
秋长风心中有恨,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步出手。张定边完了,本如他所愿,可他竟有些莫名的悲伤,无边的愤怒,甚至还有……深切的悔意。
关键时候偷袭张定边的人,正是张定边为之鸣不平的乔三清——谁都想不到的乔三清。
乔三清见张定边望来,忍不住垂头,不敢对视。
张定边目光惨然,沧桑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双目都显了碧色。他不看乔三清,因为他终于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局,对付他张定边的局。乔三清受了伤,但伤得不重,因为莫四方本和乔三清是一伙的。方才二人出手,不过是做戏,演给张定边看的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