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煎何太急 [5]
莫姥姥扬眉道:“不必打听了,反正老婆子并无恶意,这些男男女女的事,你问我,我也弄不懂,十天之内,老婆子在云溪候驾就是了。”
说罢提拐转身,大步而去。
冷丐梅真约束了丐帮弟子,均未出手拦阻,直到莫姥姥去远,才吩咐散队检视负伤之人,其余弟子,仍回原舵待命。
苦行丐吕无垢忍不住埋怨道:“梅老三,你当真相信那老婆子的鬼话?假若她暗起恶念,十天之后,咱们赶去,连替高少侠送葬都赶不上了。”
冷丐梅真却摇摇头道:“不然,依我看,莫姥姥的话不会假,反是那黄承师和冉亦斌竟跟老婆子一路,这一点倒颇令人起疑。”
吕无垢道:“这有什么可疑的,那黄承师和冉亦斌本是浪得虚名之辈,专打名重势大的人投靠苟活,从前搭上了金阳钟,现在又拍上了莫姥姥,何足为奇?”
冷丐梅真笑道:“错了,以黄承师和冉亦斌在武林中的身份名望,何偿在金阳钟或莫姥姥之下,吕师兄难道忘了高少侠在开封分舵告诉咱们的故事?”
吕无垢道:“什么故事?”
冷丐梅真道:“据高少侠说,黄承师和冉亦斌在金家庄时,彼此并不融洽,金府生变之时,冉亦斌曾经言语讽刺黄承师,话中含意,直疑黄承师便是杀害太湖总瓢把子旋风掌盛世充的凶手,他们如今突然联袂出现岳阳,这是第一点令人可疑之处。”
吕无垢晒笑道:“唯利是图之人,时仇时友,也是很平常的事。”
冷丐梅真并不驳他,继续又道:“后来,高少侠离开金府,那黄承师又在林中暗告高少侠,径指杀害盛世充的凶手,乃是金家庄少庄主史雄飞,又把金阳钟夜半返庄,天明后正式见客的事,全都告诉了高少侠,后经查证,并无虚假,这黄承师之所以进入金家庄,决非为了投靠金阳钟的名重势大,而是另有图谋和目的。”
苦行丐吕无垢不觉也兴起趣味,接口问道:“什么图谋和目的?”
冷丐梅真摇头道:“这就是第二点可疑之处,试想那黄承师既为金府座上客,欲在暗中监视着主人的一言一行,他和冉亦斌言语争胜,互相讥讽,只怕都是故意做作出来,以掩他人耳目而已。”
苦行丐吕无垢道:“就算他们本是勾结前往金家庄,这又跟莫姥姥有什么关系?又跟他们劫走高少侠有什么关系?”
冷丐梅真笑道:“大有关系,如果我猜测不错,黄冉二人金府作客,以及莫姥姥,怒下大巴山,这正是二而一的事,至于他们如此煞费苦心安排,原是为了两个目的……”
吕无垢忙道:“那两个目的?”
冷丐梅真肃容缓缓说道“自然是图谋金阳钟,算计高少侠。”
吕无垢心中一寒,脱口道:“难道他们就是天火教”
冷丐梅真摇摇头道:“此时尚难推断,莫姥姥虽不至于投身天火教,黄承师和冉亦斌之中,很可能有一人与天火教有关,好在咱们知云溪镇李家园子,十天之内,不难查出一些眉目。”
吕无垢黯然叹息道:“莫姥姥性子火爆,却最重承诺,高少侠安全,你尽可放心,云溪离岳阳不远,他们一举一动,都在本帮弟子监视之下,待铁辉明日赶到,咱们再决定邀约帮手,前往索人,这事关系极大,必须谨慎才行。”
正议论间,突然听见林中有人接口笑道:“远水难救近火,二位欲约帮手,何必舍近而求远呢?”
随着话声,林子里缓步踱出一个眉目英朗的黄衫佩剑美少年。
谐行丐吕无垢霍地抡棒转身,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黄衫少年剑眉轩昂,嘴角噙着一丝冷傲的笑意,遥遥一抱拳,道:“在下开封金家庄史雄飞。”
“啊!”
穷二圣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苦行丐吕无垢大喜,道:“原来是少庄主,来得正好,这件事也与你们金家庄有关……”
史雄飞扬眉道:“在下来到林中已盏茶久,一切经过坞已耳闻目睹,。黄承师和冉亦斌心怀叵测,咱们早已留意,但却万不料他们竟敢向高世兄下手,人心险诈,以至于此啊!”
他语声略顿,眸中精光闪射,含笑又道:“此事不仅与金家庄有关,高世兄和金家也非泛泛之交,在下既然得知此事,少不得要为二位前辈分忧代劳,敢问刘帮主明日何时可到?二位驾驻何处?”
吕无垢道:“咱们落脚在岳阳城西二郎庙,铁辉明日午刻之后可以赶到,史少庄主你……”
史雄飞道:“如此咱们就以明日午刻为期,届时在下亲赴二郎庙跟各位会齐,同往云溪镇。”
说罢,抱拳一拱,竟未再容吕无垢开口,径自转身穿林而去。
吕无垢怔了片刻,赞叹道:“这位史少庄主年纪虽轻,处事居然如此简洁有力,真不愧名门出身,这样一来,咱们不必再等十天,明日就可到李家园子找老婆子要人去。”
冷丐梅真却沉声地道:“依我看,这位史少庄主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咱们宁可防患他一些,不要太过推心置腹的好。”
吕无垢大笑道:“梅老三,论机智,愚兄一向佩服你,但这一次,却疑心太重,试想高少侠与金府关系,他们得悉高少侠落在敌家手中,自然着急。”
冷丐梅真不便再说什么,淡淡一笑,道:“但愿明日能顺利救回高少侠,如今洞庭群雄毕集,后天就是天魔教会期,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
两人略谈数语,也就快快离开了泥潭,丐帮众人才去,林子里又飞也似掠起两条人影。
这两人各断了一腿,各用一根纯钢丁字拐支撑着身子,正是称霸西南数省的“金沙双残”欧阳兄弟。
双残显然也在林中隐伏了不少时候,甫一现身,神情都是肃穆凝重,互相交换了一瞥无可奈何的眼光,老大欧阳天佐阴笑道:”兄弟,看来你我运气不坏,第一次,碰上夜叉婆,这一次又赶上这场热闹,照面的人,功夫个个不在你我之下,能不能带了这副老骨头回金沙江去,只怕难说了。”
欧阳天佑沙声一笑,道:“怕什么?人生七十古来稀,咱们活过了五十年,难道还想再活五十年。”
欧阳天佐耸耸肩,笑道:“生死事小,窝囊事大,那姓高的小伙子跟咱们非亲非故,几次三番,却害得咱们劳累奔波。这一次事完了,好歹要训训那小子,年轻轻的,少勾引人家女娃儿,他倒在温柔乡里打呼噜,可把咱们兄弟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