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 [倪匡]

桌上的两个手印 [2]

  阮耀先是立即道:“没有!”但是按看,他道:“等一等,有,我想起来了!”

  我和乐生博士都挺了挺身子,罗洛和阮耀的花园,究竟曾有过甚么关系,对这件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阮耀道:“是的,有一次,罗洛在我这里,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那天我在举行一个酒会,罗洛忽然问我,这一片土地,是我的哪一代祖宗开始购买的。”

  我忙道:“你怎么回答他?”

  阮耀道:“我说,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一定想知道的话,在这一大群建之中,有一处我从来也不去的地方,那是家庭图书馆,有关我们家族的一切资料,全保存在这个图书馆中。”

  乐生博士也急急问道:“当时,罗洛在听了之后,有甚么反应?”

  阮耀苦笑着:“我已记不起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又道:“你提到的那个家庭图书馆,现在还在?”

  阮耀道:“当然在,不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对之最有兴趣的是我的祖父,我记得小时候,我要找他,十次有八次,他在那里。后来我祖父死了。我父亲就不常去,父亲死了之后,我简直没有去过。”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我忽然想到了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可能是和整件事完全没有关系的,但是也可能和整件事,有看极大的关连。

  我问道:“阮耀,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是在壮年时死去的,是不是?”

  阮耀皱看眉:“是。祖父死的时候,只有五十岁,我父亲是五十二岁死的。”

  我又问道:“那么,你的曾祖呢?你可知道他是干甚么的,他的情形如何?”

  阮耀瞪看我:“怎么一回事?忽然查起我的家谱来了?”

  我道:“请你原谅,或者这是我的好奇心,也可能和整件神秘莫测的事有关。阮耀,在你祖父这一代,你们玩家,已经富可敌国了,你们玩家如此庞大的财产,究竟是哪里来的?”

  阮耀眨看眼:“我不知道,我承受的是遗产,我除了用钱之外,甚么也不懂。”

  我又追问道:“你的父亲呢?他也是接受遗产的人,你的祖父呢?”

  阮耀有点脑怒:“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也未曾看到我祖父做过甚么事。”

  我站了起来:“那么,你们家,是在你曾祖哪一代开始发迹的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甚么你对创业的曾祖知道得那么少?”

  阮耀恼怒增加:“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祖上的发迹,是用不名誉的手段获得的。”

  我笑了起来:“别紧张,就算我真有这样的意思,也与你无干,美国的摩根家族,谁都知道他们是海盗的后裔,又有甚么关系?”

  阮耀怒道:“胡说!”

  乐生博士看到我们又要吵了起来,忙道:“别吵了,这有甚么意思?”

  我又生了下来:“我的意思是,罗洛既然曾经注意过这一大片地产的来源,我们就也应该注意一下。我想,罗洛可能进过阮耀的家庭图书馆。”

  阮耀道:“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我望看他:“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想去查一些资料,可能对解决整件事都有帮助。”

  阮耀爽快得很,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乐生博士好像有点不赞成我的做法,在我和阮耀两人,都站了起来之后,他还是坐看,阮耀道:“博士,请你一起去!”

  乐生博士还没有站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仆人急促地奔了过来。

  阮耀有点恼怒,叱道:“甚么事?”

  那仆人这才迸出了一句话来,道:“阿羊,阿羊死了!”

  乐生博士本来是坐看的,可是一听得那仆人叫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就像破人刺了一锥一样,霍地站了起来,我和阮耀两个人也呆住了。

  我们都知道“阿羊”是谁,“阿羊”就是那只长毛牧羊犬。这种牧羊犬,就是在瑞士终年积雪的崇山峻岭之中,专负责救人的那种。这种长毛牧羊狗的生命力之强,远在人类之上。

  自然,长毛牧羊狗也一样会死的,可是,在不到半小时之前,它还可以称得上生龙活虎,在半小时之后,它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望看乐生博士和阮耀两人,他们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出奇地自,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我自然知道他们想望甚么。

  他们在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唐月海死了,因为他曾掀起一块石板;那只狗死了,因为它掘了一个洞。

  这两个地方,都是在罗洛的地固上有看危险记号的,唐月海临死之前,曾警告过我们,那危险记号是真的,切不可再去冒险。

  如果,在地上掘洞的,是阮耀的话,情形会怎样呢?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转开向阮耀望去,阮耀面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看,由此可知它的心中,正感到极大的恐惧。

  那仆人还睁大眼睛在喘气,我首先发问:“阿羊是怎么死的?”

  那仆人道:“它先是狂吠,吠声古怪得很,吠叫了不到两分钟,就死了。”

  我来到阮耀的面前:“阮耀,我们去看看这头死了的狗。”

  阮耀的声音在发抖:“要去看…死狗?”

  我按看他的肩:“要是你心情紧张的话,喝点酒,你不去看死狗也算了,但是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乐生博士趁机道:“我也不想去了。”

  我向那仆人望去:“死狗在哪里?”

  那仆人道:“就在后面的院子。”

  我和那仆人一起走了出去,在快到那个院子的时候,那仆人用十分神秘的声音问我:“卫先生,发生了甚么事?狗怎么会死的?”

  我皱看眉,道:“我也不知道。”

  那仆人的脸上,始终充满了疑惑的神色,我则加快了脚步,到了那院子,我看到几个仆人围看,我拨开了两个人,看到狗的体。

  狗毫无疑问是死了,身子卷屈看,我拨开了它脸上的长毛,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甚么,或许我是想看看,它临死之际,是不是和唐月海一样,有看极度的恐惧之感。

  但是我是白费功夫了,因为我无法看得出狗的神情,我站起身来,所有的仆人,都望住了我,我吸了一口气:“没有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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