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花满楼 - [佚名]

第十回 华山紫凤 [2]

  林珊嫣然一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花满楼吁了口气,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问?”

  林珊笑了笑,道:“你长得英俊飘逸,是个很特殊的男人;我喜欢这样的男人。”

  花满楼淡淡道:“据我所知,郭璞玉也俊逸潇洒,也是个很特殊的男人。”

  林珊的笑容消失了,两眼正视着对方的目光,冷冷道:“不错,正因为这样,我才嫁给他的。”

  “可是,你后来变了。”

  “不,变的不是我,而是他!”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声音和脸色同样充斥着愤懑,两眼里象是弥漫着浓雾。

  她迟疑了片刻,那浓雾又似被一阵清风吹散了,神色变得坚决,冷冷道:“你永远也想不到所谓中州大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更不会想到他现在变的多么卑鄙、可怕。”

  “卑鄙,可怕?”花满楼讶道:

  “不错。”林珊迟疑了一下,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

  花满楼沉吟了一会儿,道:“希望你给我讲的不是天方夜谭里的故事。”

  “好吧……”

  林珊又把一杯酒喝干,缓缓道:“我出身在武林世家。父亲铁掌金刀林龙云在洛阳办的武威镖局蜚名遐迩;他过厌了刀头上舔血的日子,就隐退、住在开封。我是他的小女儿。父亲不愿我习练家传的武功,几岁时就把我送去华山五女观、拜在玉清师太门下;一晃十几年过去,我武功小成,便告别思师、下山回家。那时候,我多么盼望仗剑江胡、也和须眉男儿一样做几件轰轰烈烈的事啊。”

  她说到这儿,心思仿佛到了远方,神色间充满着对美好青春年华的遐想。

  花满楼默默看着她,心里想笑,但又不知为什么,嘴里却有些苦,笑仍没能浮现出来。

  林珊只稍一顿,又接着道:“我有意延缓行程,沿途上做了几件行侠仗义的事儿;江湖上的人,嘴就是快,在我回到家的时侯,‘华山紫凤’的名号早就传遍了开封。”

  花满楼心想:我这“蓝衫客”的称号不也正是这样。

  “但是,父亲对那些江湖传闻似乎丝毫不感兴趣,我刚刚走进家,他就即刻离家去洛阳,议定我的婚期去了。男方是父亲当年至交好友的儿子,早就换过帖的;只是,我离家时年纪还小,没人和我提过这件事;只怕就是说过,我也记不得——他比我大五岁,是早已名扬四方的中州大侠、七星手郭璞玉。当时,找听晓他人长得英俊,武功又好,心里暗暗高兴。但,我那时年轻气盛,不想糊里糊涂地蒙了幅大红盖头、给人家送进新房了事。我暗地里准备了两天,带了长剑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那时,我穿了件银灰衫子,宝蓝丝绦,银帕束发,腰悬长剑,还真称得上英俊萧洒……你别笑,当时我走那一程,就发觉足有十几个女孩儿两眼痴呆呆地盯着我,也不知她们暗地里吞了多少口水。我赶到洛阳,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中州大侠的住处,便在左近寻了家客店暂且住下,准备暗中访一访未来的丈夫。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家叫‘万源’的客店,门面是座酒楼,高大宽敞,窗明几净,伙计见了我的那身装束显得极其殷勤,把我让到楼上的雅座。在饮茶等菜时,听得隔壁有人大声议论着什么;我一时好奇,便凝神倾听。

  一个声音正在说话:‘……依在下愚见,这件事你还是先忍耐一时的好,说到底还得怨你自己;总是你有些银子,一妻一妾也就够了,干什么还养了两个外室?你十天半月难得去一趟,人家年轻轻的、苦守空房,又遇上了那么个俊俏角色,风流一场也算不了什么大错。’

  说话这人语音虽有些苍老,却中气充沛、出声洪亮,显然是位武林长者。

  另一个粗豪声音道:‘师叔,有道是王八好当、气难受。您说的虽也在理,终究玉莲那贱人是我给她安的家,他姓花的凭什么霸着不放?’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那个‘花’字,便不由得心中一凛:更留神听下去。

  岂料,后面的还简直要把我气疯了;伙计送来的酒菜,我糊里湖涂地都吞了下去,却连是什么滋味也没吃出来——嘴里只觉得苦!”

  花满楼见她怒目切齿,有意缓和气氛,微微笑道:“只怕是你要了一盘黄莲包肉吧;否则,嘴里怎么会苦?”

  林珊展颜笑道:“你也不必帮我开心,我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她嘴里说不生气,却倏忽满脸霁色,吁了口气,又接着道:“那老者确也沉得住气,道:‘你捉到奸了吗?’

  那粗豪汉子道:‘以师侄身上这点玩意儿怎捉得到人家。我风闻这件事后,便各处留神,有几次,我虽没看见池从哪儿进那贱人房里,却直觉他一定在那儿;待我好不容易敲开房门,每次都见那贱人鬓发蓬乱、满脸春色,又稍带惊恐——眼见是刚和人睡过的样子——可是,没有那人在,我也不便说什么。’

  那汉子重重叹了口气,又道:‘我总算长了点见识。前几天,我在这儿吃酒,冷眼见那姓花的又向玉莲的住处走去,就忙蹑踪跟上。果然,我赶到那儿不久,那贱人房里的灯就熄了。我抢上去,狠狠捶了几下门,旋即纵上屋脊。

  ‘我双脚刚站稳,便见一个人影从那贱人的后窗飞掠了出来,赤裸裸的、手里拿着衣服。我怒吼一声,纵身扑了上去,挥刀直劈,不料,那人凌空手腕一抖,衣衫裹了我单刀;我脚刚落地,脸上已重重挨了两记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那人却纵身掠上屋脊,倏忽不见。’

  老者问道:‘看清他究竟是谁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一口咬定是人家花某人?’

  ‘若非他七星手,中原武林又有谁能有那么精湛的梅花竹叶手功夫?’

  那老者沉吟片刻,迟迟道:‘你这话虽然不错,但,中原大侠绝非寻常人可比;我虽能插手这件事,却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才好说话。’

  ‘我亲眼看见他从那贱人房里出来,还不够吗?’

  那老者道:‘不够。闹将起来,他姓花的必不认帐,倘若那贱人再一口咬定没人去她房里,或者干脆平空捏造出个别的什么人来,你怎么办?’

  “我听到这儿,已明了那老者是在搪塞。可是,他的话虽未免有些牵强,却也不无道理。我当然和他们不同,我只要发现他姓花的放荡不羁,告诉父亲退掉这门亲事也就行了,也不必和什么人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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