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8]
鹰千里尚未说话,只见一旁的铁小薇哭着扑上来,猛地跪倒地上道:“二位堂主,请……开恩……饶过了鹰大叔吧!”
这一突然的举动,不啻使得大厅里每一个人都为之大吃了一惊。因为按照本帮规矩,这扰乱香堂一项罪状,就是处死有余。
铁孟能想不到妹妹竟然会有这种突然的举止,不禁大吃一惊,顿时怒叱一声道:“小薇!还不回来。”
铁小薇充耳不闻,却向着堂上叩头道:“鹰大叔虽身犯重罪,尚请二位老人家看在他身负重伤的分上,暂缓执刑,一切留待日后见着总令主之后再为决定吧!”
雪老人先是呆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断喝道:“铁小薇你好大的胆子,这香堂开案的规矩,你岂能不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堂铁面无私,还不下去。”
铁小薇不禁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铁孟能上前硬把她拖了下来。
两老人生恐迟则生变,当下陡地一声断喝道:“八弟子听令!”
八名黄衣弟子一声吆喝,同时抱拳拱身听令。
雪老人霍地站起道:“鹰千里厚植私党,杀害本帮同门,筹谋叛逆,罪不可怒,着令立刻执刑,乱刀分尸!”
八弟子又是一声吆喝,八口短刀,同时抡起,转侧之间,已快速地向着鹰千里身前偎了过去。
鹰千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怪笑,厉声道:“且慢!”他虽是待斩之囚,只是由于昔日在本帮身分崇高,平素威严既重,自有其神圣不可侵犯之一面,这声断喝,顿时使得八名弟子闻声止步,一个个面现不安,一时举棋不定。
雪老人怒叱一声道:“反了!”他亲自步下位来道:“鹰千里,你胆敢违抗本帮帮令不成?”
鹰千里嘿嘿一笑道:“李云飞,自古艰难惟一死,既然是死定了,何必劳驾费事,鹰某自己了断就得了,你且退下去,免得鹰某热血溅了你那一半脸,往后你可就难以见人了!”
雪老人倒不曾想到他竟然会有此一说,那露出的半边脸,气得一片雪白,聆听之下,冷冷一笑,挥了一下手,吩咐各弟子道:“退下去。”
各人身子皆向后退了几步,只是有了前次经验,每人都心里存下了警惕,深深提防着鹰千里再有脱逃之心。是以各人虽是向后退出,却都暗中严于戒备着,只要鹰千里略有显示,即当乱刀齐下绝不留情。
然而他们的这番用心,却是多余。就在他们各人身子方自后退的一刹那,鹰千里的一只右掌已然陡地翻起,直向自己脑门击落下来。噗地一声,击了个正着。鹰千里这一掌显然用力至猛,掌势下,一时血脑飞溅,足足喷溅出丈许以外。
那些环立在他身边的人,许多人皆为血脑所沾,弄得不胜狼藉。
鹰千里矮小的身子,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失去重心,沉重地倒了下来。
目睹及此,每个人心里都罩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铁小薇女孩儿家心地慈善,不失纯真,由不住痛哭出声。
一旁目睹的一掌金钱念无常看到这里,不禁吓得全身战抖,冷汗涔涔直下,他心情骇惧,几难开口出声,只是向着堂上频频叩头不已。
风雪二老目睹着鹰千里的尸身,也不禁相顾失色,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鹰千里居然会这么干脆的用自己的手来结束了自己。
微微惊愕了一下,风老人才吩咐身边弟子道:“把他尸首抬下去。”
尸体匆匆被抬了下去。
地上的血渍也经过了一番擦洗,但是无论如何仍抹不掉染在每个人心灵上的那层恐惧与肃杀!整个大厅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念无常叩头的声音,也许他已经感觉不出疼痛,失去了知觉,只是不停地以头触地,发出了“碰!碰!”之声,给人的感觉,似乎整个大厅都为之震动。
风雪二老重新落座。各人的注意力,一齐集中在一掌金钱念无常身上。
风老人冷笑道:“念无常,你不用再磕头了。”这句话一直重复的讲了三遍,才被念无常听清楚,他怅惘抬起头来,各人才发觉他前额早已皮破血流,鲜红的血染了满脸都是。
“二位堂主……饶命!”念无常语无伦次地辩道:“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卑职是冤枉的。”
风老人嘿嘿冷笑道:“你无须再多狡辩,你的事,跟鹰千里一样,本座二人都清楚得很。”
念无常吓得魂不附体,一时瞠目结舌。
“不过,”风老人的语气大有缓和:“事有轻重,罪有主从,你虽然论罪当死,到底是听令于鹰千里的策谋,如果能就此洗心革面,未始不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念无常心情猝然一松,三魂悠悠的才似回到了现实:“谢谢堂主的开恩,念无常有生之年,绝不敢忘却二位堂主的大恩大德!”
雪老人冷冷一笑道:“你说得好轻松,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念无常,你应该知道风雪二堂断案,一向铁面无私,你的一切罪状,本座二人了如指掌,也无需多问,你也不用多说,以你所犯之罪,死有余辜,念在你受人唆使,本座法外施仁判你刀削双足,你可服气?”
念无常打了一个哆嗦,由心里升起了一股冷气。
雪老人不待他答话,随即大声喝道:“行刑!”
八名弟子向前一偎,只听得念无常惨叫一声,一双足踝,连带着其上的一副镣铐,已被斩落下来。
一掌金钱念无常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登时昏死了过去。他倒卧在血泊里的身子,很快地被抬了下去。
在场各人虽然不少杀人高手,只是在面对这番惊心动魄的杀人处置之后,也都瞠目变色,从而认识到宇内二十四令的帮规之严,以及风雪二者的铁面无情,从而由衷地生出警惕之心。
一场血淋淋的堂刑,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蔡家大厅再一次聚满了人,却不是摆设什么香案,而是在商讨着另一件大事。
鹤发银髯的风老人面色凝重的道:“各位,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最近那个风闻江湖的独行客,闹得很厉害,本门受害很大。”顿了一下,他才接下去道:“这件事如果不能迅速地压制下去,我们宇内二十四令将会受害很大,假使长此听其发展下去,后果将更严重,我们这个庞大的组织,简直就形同虚设,要全面瓦解了!”
各人顿时吃了一惊。固然,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陆续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一个行踪飘忽,武功极高怪人出没的消息,可是除此以外倒也所知不多。是以,在风老人说罢这番话后,每个人都相继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