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山月鬼谭 [7]
白衣少女也似有察觉,这一声称呼不恰当,玉面飞上两朵红云,螓首低垂。
这一来,更加美得眩目了,真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慨。
丁浩不由得痴了!
凝香咕咕一笑道:“深情独我情何限……”
白衣少女一抬头道:“贫嘴!”
丁浩俊面一热,期期地道:“姑娘,后会有期了,所托之事,必定办到!”
白衣少女娇羞不胜地道:“小妹先行谢过!”
“好说!”
他实在舍不得离开,但心中仍牵记着“酆都使者”的事,那是大事,决不能困儿女之私而耽误,如再错过,将来又到何处去找。
当下硬起心肠,排除绮念,拱手一揖,弹身疾掠而去。
一路之上,眼前尽是白衣少女的影子,挥之不去,他有些如醉如痴,但也有些苦恼,心情乱得如一团理不清的麻。
奔了一程,觉得不对,像“酆都使者”这等人物,很不可能往闹市通街走,多份仍在荆山之内。
于是,他折转身重入山区。
他不循山路,盲目地在乱山里奔驰。
眼前,来到一条涧谷旁,只见翠峰环拱中,有一片依山平阳,疏疏落落有数十株亭亭如盖的虬松,间杂着数业修算,一椽茅屋,半隐林间,四周以杂树枯枝为篱,高与人齐,一道柴扉,半开半掩,隐约可见杂莳的花草。
丁浩心想,看样子定是什么高人雅士隐遁之所。
心念之间,只见一条身影,奔出柴扉,宽袍大袖,秃头白眉,十分眼熟,再一辨认,不由暗叫一声:“是他!”
待回过头来、那身影已消失了。
这出现的,赫然正是谷城外“崇功寺”那白眉老僧,在襄阳城外江岸,曾以碧眼邪功伤了叶茂亭。
这妖僧在此出现,这样茅屋便大有蹊跷了。
心念之中,弹起身形,悄没声息地掩进柴扉,茅屋中静荡荡地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影。
屋门倒是洞开着。
丁浩略一迟疑,大声道:“屋里有人么?”
不见有反应,他一个箭步,窜到了矮檐边,周光向里一张,不由一怔神,只见一个瘦长的人与一个矮了半个头的老者据桌而饮。
两人似已大醉,以手支腮,斜倚桌沿,久久不见动静。
丁浩干咳了一声,两人仍不言不动,丁浩举步入屋,一看,不出心头剧震,只见桌下地上积了一大片血水,两人早已断了气。
桌上三付杯筷,显见那白眉老僧与死者同饮。
人走了,留下两具尸体,凶手当是白眉老僧无疑。
他为何要杀这两人呢?
丁浩走过桌边,低头朝桌底下一看,死者小腹间还在滴着血水,两人致命之伤完全一样,奇怪的是安坐如故。没有挣扎的迹象。
白眉老僧是以什么手法制二人于死命呢?
有一点可堪认定,两死者业已有了酒意,白眉老僧猝下杀手,伤在小腹,证明是暗袭,因为部位是在桌面以下。
丁浩呆了片刻,伸手想提开死者,察看致死之由蓦地,一个声音道:“碰不得!”
丁浩大吃一惊,缩手抬头,一条人影站在门边。
丁浩不由大感意外地道:“柯老哥,怎会是你?”
来的,赫然是柯一尧。
两人在岳阳楼分手不久,想不到又在这里碰上,如说巧合,那就未免太巧了。
柯一尧惊奇地道:“丁老弟,怎会到这里来?”
“胡闯来的!”
“这太巧……”
“是很巧,老哥与此间主人……”
“我是跟踪此人而来!”
说着用手一指那瘦长人的尸体。
“他是谁?”
“名震江湖‘酆都使者’,一身都是毒!”
丁浩陡地一震,栗吼道:“他就是‘酆都使者’?”
“不错!”
“他……死了!”
柯一尧惊声道:“老弟,因何如此激动?”
丁浩激越万状地道:“小弟正要找他,想不到他竟先死了。”
“老弟找他何事?”
“问他几句话。”
“哦!”
“是那白眉老僧下的手?”
“不错,他们三人聚饮甚欢,老哥我自付不是他们三大魔头的对手,不敢迫近,只在远处窥探。
他们谈些什么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很明显的,白眉老僧是出其不意地猝下杀手,不然‘酆都使者’这毒物颇不好惹,杀人与举手投足之间。”
丁浩木然地听着,心中懊恼万分,这一条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竟意外地断了。
柯一尧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至于白眉老僧杀人的动机,便不得而知了。”
丁浩咬了咬牙道:“这老者又是谁?”
“有名的‘怅人严无忌’,本身功力有限,但专与巨奸大恶之辈结交。凭着诡计多端,助人作恶,是以江湖中给他取了这“伥人’的外号”
“老哥找‘酆都使者’又为了什么?”
“想从他身上追出‘云龙三现赵元生’的下落!”
丁浩心中一动道:“老哥怎想到这一招的?”
柯一尧窒了一窒,道:“我得到线索,‘云龙三现’失踪前会与这老毒物有来往。”
丁浩心中暗付,他们是当年血案的主凶,联手为恶,有来往那是必然的。
“老哥对‘云龙三现’志在必得?”
“是的!”
“这线索一断,下一步准备如何着手?”
“赴洛阳一带查访。”
丁浩点了点头,心想:不久前,“望月堡主”不惜代价,买白眉老僧为凶手,杀害叶茂亭。
据那穿针引线的胖和尚透露,为的是阻止“齐云庄”的密探侦出“云龙三现”的下落,这就说明了庄堡之间的暗斗,与“望月堡”确实在包庇“云龙三现”。
令人不解的是“望月堡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龙三现”何以值得他那样做?
柯一尧从怀中取出一粒白色珠子,把酒菜逐一试过,欢然道:“老弟,酒菜无毒,我们乐得享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