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还情 - [欧阳云飞]

八、揭穿阴谋歼顽敌 [4]

  白俊卿为体大心,自始至终抱定以和为贵的心意,不愿多造杀孽,差幸真象已明,贵上的阴谋毒计再也难逞伎俩,如今是战是和?就听一言而决了。”

  他侃侃道来,不徐不疾,条理简明,情义兼顾,无论远因、近果,对方的罪愆,自己的心迹,以及当前的情势,都讲得清清楚楚,然后叫宫彤自择“和”“战”,实有儒将准情度势的风范,群豪听了,不觉大为心折,深深钦佩不已。

  但宫彤现奸诈成性,他对哈元修无疑是熟悉的。自从哈元修现身迄今,他站在原处动也不敢动弹,那便是害怕哈元修出手阻碍拦缘故,不然手下人早已被制,凭自己便连俊卿也敌不过,借给他胆量他也不敢再待一下。

  他之所以不走,原是静以观变,如何想个办法扣住哈元修与秦天纵,叫他们无法出手,自己才能从容退走。

  此刻他显然尚未得计,但俊卿言相想询,总算提示他一线生机,只见他眉头一扬,故作镇静的阴阴笑道:“你讲话能算数吗?”

  俊卿笑道:“白道盟主讲过便算,你多问了。”

  宫彤冷哼道:“阁下的盟主是个傀儡,我怕你作不了主。”

  他原是无话找话,蓄意在制造机会,所尽量刺激俊卿,措词丝毫不加考虑。

  岂知他口齿纵然损极,俊卿却并不发怒,倒是哈元修熟知他的性格,听得极感不耐,双目一瞪,喝道:“宫娃儿,你从小擅用心机,现在只落个奴才身份,难道仍然不知警惕悔悟?俊儿问你是战是和,你便该爽直回答,为何转弯抹角用言语损人?恼得我老人家性起,先打断你的狗腿,叫你和战两难,那时你就后悔了。”

  宫彤与他的目光一接,不觉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但他仍然壮着胆气,道:“哈老这样讲,我宫彤有何话说。事实上白大侠上有师尊,旁有爱妻,他纵然作得了主,最少也得微求天杀星与慈心仙子同意,我的顾虑何尝有错?”

  天杀星恼道:“岂有此理!我已声明在先,此间事我不闻不问,全凭我徒弟处理,你以言词伤人,唠唠叨叨没完没结,可是有意激我秦天纵出手,与你见个高下不成?”

  宫彤作用不屑,道:“你秦纵出手,我宫彤不见得怕你。我记得你在望月峰上曾经这样说过:‘我杀的人没有一个不该死的,讲过的话也没有不算数的。’叫我一定要信。我信已信了,你徒弟仍旧泄了我的底细,这该作何解释?”

  天杀星跳起来,道:“你信口雌黄,简直混蛋!我徒弟自始至终,绝口未曾提过你主子多尔衮逃到关外,准备借兵打回来的事……”

  他话未讲完,宫彤已经接口哼道:“你现在不是亲口说啦!这算言而有信吗?”

  天杀星闻言一愣,想想岂不真是自己亲口说啦?

  他是天性戆直的人,心中明知上了他的圈套,急恼之余,越发无言以对,半响才听他憋气道:“说便说了,你待如何?”

  宫彤暗自窃喜,表面故作大方,道:“我也不敢对你如何,如今我已受制,既然和战由我抉择,我便要求任我离去,三日之内,不得追查我的行踪,更不能暗中设伏,派人阻击。”

  天杀星又是一愣,道:“这事我不能作主。”

  宫彤道:“我知道理该白大侠作主,但你是他的师父,我要你作此保证。这是对你是否守信的一次考验,你敢保证吗?”

  他讲得若有其事,好象有人已经应允他离去似的,可知他内心实在自己耽心的安全,故如用言语扣拿秦天纵,只要秦天纵点了头,或是作了承诺,他便算有了保障,便不怕有人阻拦他了。

  他这种鬼计如何瞒得过哈元修,只听哈元修厉声喝道:“贼骨头,你当真不可救药。你要走便走,绝对无人阻拦你,却偏偏爱动心机,要人上当,我老人家一忍再忍,已经到了极限,再要噜嗦,你就不要走了。”

  崆峒癫头陀忽然叫道:“不行,不能让他走。我头陀踏平了三座绿林山寨,一把无情火不知伤了多少生命,这都是中了他的离间计,头陀造孽,最多打入了鼻地狱,不得超生,百余条生命的血债他必须偿还。”

  太行山主梅若望也道:“师父,这姓宫的不能让他走。徒儿属下与白道豪侠结仇的因果不说,他数典忘祖,投向清廷,残杀自己同胞,这种令人指发的行为绝不可恕……”

  俊卿接口道:“梅山主,仇恨罪行是一回事,为人的胸襟应该宽大又是一回事。总管大人落在下风,可说全是哈叔祖与我师父的力量,我们因人成事搏杀一个处于下风的人胜之不武,也替武林留下一段以众欺寡的笑柄,晚生认为应该让他平安离去,另找公平搏斗的机会,使他死而无怨。”

  梅若望道:“白大侠的意思老朽懂得,但此人奸诈成性,这一走海阔天空,我们再到那里去打他?死难同道的血仇也就永无清雪之日了。”

  俊卿道:“梅山主尽管放心,晚生敢说不久便能见面。”

  梅若望不解的道:“白大侠胸有成竹吗?”

  俊卿微笑道:“山主对那参王蛟丹的事,准备歇手放弃了吗?”

  梅若望道:“天材地宝,千战难逢,取回来济世活人是好的,老朽自然不会放弃,白大侠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

  俊卿道:“这便是了,杀蛟取丹,千里掘参,自然不是三两个人办得到的。我师父刚才讲过:多尔衮逃到关外,准备借兵打回来。我们大举出关掘参取丹,难免引起清廷注意,这便阻碍多尔衮的大事,所以他才设法挑拨两道自相残杀,结仇血拚,籍去心腹之患,并收渔人这利。我相信多尔衮在那长白山中,定有安排,宫彤既是多尔衮手下总管,他想不去怕也不行。”

  俊卿说出这番话,众人方始澈底了解宫彤替两道寻仇结怨的真正原因,一时俱各怒形于色,议论之声雀吵而起。

  哈元修大声叫道:“好小子,这杀侄爬灰的杀胚心机也太毒了,我老人家倒要去见识见识。天纵,我们走!”

  这老人也是爆火性子,说走便走,话声未落,人已冲天而起,像苍鹰一般升空疾掠,眨眼剩下一点灰影。

  秦天纵随后掠去,道:“俊儿好自为之,我们长白山见……”

  两位老人一走,宫彤方始心头一宽,喝道:“白俊卿,你尽泄老夫的机密,又说出今后的动向,那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往后有你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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