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野店迷踪 [4]
“他们是清白的?”花灵的声音微见颤抖。
“不错。”
“而你玷辱了妙香君?”
“那是不得已,坦白说,我本来就爱她。”
“后来呢?”
“在孟家别业的地下室,突然有人闯入,我回避,妙香君便失了踪,依我的判断,古二少爷是唯一熟悉地下室机关密道之人,所以……”
“所以你判断妙香君是被古二少爷带走?”
“我只是如此判断。”
花灵默然,一时芳心大乱。
“花灵姑娘,你可以慢慢查证,在我的过节未了断之前我不会离开此地,我们随时会再见,我并不在乎谁,所以也不会逃避,后会有期!”说完,电闪而逝。
花灵没加以拦阻,因为她正处于心情纷乱之中。
望山集客栈。
夜已深沉,月光寒如水,整个集子浸在绝对的凄冷里,没有任何声息,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一切都在沉睡中。突然,一条人影从客栈的屋顶冒起,划破了静止的画面,投向后山边的一个小山岗。紧接着,又是一条身影投射向同一方向,先后像两缕淡烟,迅快地溶解在月光中,境地又归于死寂,似乎什么情况也没发生过。
山岗上半土半岩,疏疏的占松衬映着西斜的月,景物如诗如画,一条人影兀立在松下,使画面更完美。
这种地方,是谁有此雅兴?
如果近看便了然了,这画面中人正是客店的掌柜,他站立的地方正对着一座积苔的老坟。这也怪,深更半夜他来凭吊墓中人么?坟里躺着的又是谁?
“老友,看来我得另觅枝栖了,不过,有生之年我会常来看你。”掌柜的对着坟墓喃喃祝祷。“老友,这些年我伴你度过无数个花辰月夕,虽然幽冥异路,但我们心灵相通,请恕我不得不抛下你,以免你泉下不得安宁。”
蓦然,一个声音道:“搬家大可不必,在一个地方定了根何苦再折腾。”人随声现,是古二少爷。
掌柜的霍地回身,目露寒光。
“是你?”
“不错,房客古二少爷。”
“你什么意思?”
“想来阁下就是‘天眼客’了,其实又何必藏头露尾,彼此坦诚相见不好么?放心,我不会泄你的底。”古二少爷在距对方八尺之处停住。“我现在先声明,此来探访阁下,不是寻仇,也不是了怨,只是向阁下打听一个人,这人是阁下的好朋友,希望阁下能坦诚相告,就这样,没有任何别的意图。”
“天眼客”默然了许久。
“你想打听谁?”
“天煞星。”
“天眼客”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
“找他则甚?”
“实在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查证一桩公案。”古二少爷尽量把声音放缓,表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过节。
“什么公案?”天眼客不舍地追向。
古二少爷成竹在胸,答话毫不迟滞。
“他既然是阁下生平挚友,当然明白他在江湖上的作为,他夺了人之所好,想把那东西讨回,交出来就没事。”
“他偷了你二少爷什么东西?”
“这要见到他本人才能说。”
“那就不必说了,说了也是多余。”
“此话怎讲?”
“你看。”天眼客手指眼前的坟墓。
古二少爷似有所觉,上前数步,目光扫向墓碑,顿时凉了半截,墓碑上刻的是“故亡友天煞星之墓”八个字,后面立碑人是“天眼客”。想不到“天煞星”竟然已不在人世,自己此番的任务落空了,师父对成王爷保证半年之内寻回“碧玉蟾蜍”的诺言也成了泡影,现在该怎么办?盛放“碧玉蟾蜍”的空盒子在孟家别业的地下藏宝室中找到,东西落入何人之手?“狼心太保”孟飞一家被灭门,别业也已付之一炬,而“天煞星”也死了,庄亦扬又以别业地下室为巢穴,这三方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巧合而牵连么?
他呆住了,心头一片凌乱。
“二少爷,‘天煞星’辞世已经五年。”“天眼客”又说。
“你看这墓上的青苔痕迹就可以知道这不是虚语。”
“不可能!”古二少爷目露寒光。
“为什么?”
“两年前他还作案。”
“二少爷,死人是不会作案的。除非有人冒充。”
古二少爷在想,玄玄的师父“千面客”段小川临死指出杀人盗宝的是“天煞星”,这绝对错不了。他没理由临死还向门徒撒谎,难道真的有人冒充?还有,“天煞星”一生巧取豪夺的珍宝不在少数,落在何方?如果说盂家别业地下室便是他藏宝之处。那他与孟飞是什么关系?是谁放火烧了别业?
“天眼客”既是他的挚友,应该知情。
心念及此,古二少爷精神一振。
“我相信他是死了。”
“他本来就死了。”
“如此,我有几个问题请阁下答复。”
“什么问题?”天眼客目光连连闪动。
“‘天煞星’是怎么死的?”古二少爷的态度保持平静。
“他来到这里时倒地气绝,半句话也没留,事后老夫检视他的遗体,”目光黯了黯,脸上现出悲容。“发现他不但中了毒,还加上严重内伤,凶手至今未明,老夫查探了三年毫无结果。”
这番话是真是假无从判断。
“他跟‘狼心太保’孟飞是什么关系?”
“道上的朋友。”“天眼客”幽幽地说。
古二少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盛放“碧玉蟾蜍”的锦盒弃置在藏宝室中,而藏宝室是孟飞的产业,所见的珍宝价值难以估算,会不会是“天煞星”积攒的珍宝全寄放在孟飞处,孟飞想侵吞或是双方因了某事而反目成仇,于是“天煞星”血洗孟家,后来有由与盂飞有特殊关系的人出面为盂飞报血仇,于是杀了“天煞星”……这情况极有可能,可是……
“盂家遭了灭门之祸阁下应该知道?”
“知道,‘天煞星’曾经向老夫说过。”
“谁是凶手?”
“不知道,能造这血劫的当然不是等闲之辈。”
“阁下真的不知道?”
“二少爷,你在问口供?”
“不,是求证。”
“老夫再说一次,不知道。”“天眼客”似已上了火。
“有个年轻好手‘金剑’庄亦扬阁下认识么?”
“不认识。”天眼客不假思索地回答。
“孟家别业已经被一场怪火夷为废墟,阁下知道么?”古二少爷的目光变成了两缕银线,似要穿透人的内心。“有这等事?”
“天眼客”表示相当震惊。“老夫久已不与闻江湖事,无从知道起,二少爷不说可能永远不知道。”
“‘天煞星’生前曾将宝物存放在孟家?”
“这点老夫不清楚,老夫与他虽是交相莫逆,但仅守道义二字,从来不过问他的个人隐私。”
古二少爷笑了笑,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居然会笑,的确相当古怪,照理,“天眼客”所说的跟没说没什么差别,而且不尽可信,他应该生气才对,便他却笑了,为什么?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绝无法索解。
“啊!”一声怪叫突然传来。
古二少爷心头一震。
“天眼客”也是十分惊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