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趁人之危 [1]
“略有改变。”
“这句放怎讲?”
“老夫原先的意思,是想找赵九尊商量商量,平分这些财物,如今当然用不着了。”
“如今你打算独吞?”
“不错,赵九尊一倒,这笔财物理应老夫独得。”他居然也讲理,不知这理从何来。
“这是说我刚才的话你都信了?”
“老夫当然相信。”
萧震道:“若是赵九尊依然健朗,怎容得你席卷他这笔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弄来的财物,从容远扬?”
“哼,你果然越老越精。”
“老夫年轻之时就是出名的聪明人。”萧震傲然道;“在同辈少年中天赋奇高,闻一知十。
“失敬!失敬!”黑衣人晒然一笑:“这么说我刚才的话你全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
“不,你忘了一件事。”黑衣人道:“不妨再仔细想想。”
“白娘子,老夫不喜欢婆婆妈妈。”
“对了,就是这句话。”黑衣人道:“我说过,办了一件你最不喜欢的事。”
“老夫也说过,”萧震沉声道:“如果老夫不喜欢,对你只怕很是不幸。”
“你只说过很难看。”
“都是一样。”
“这就是瞧瞧了,到底是谁不幸,是谁难看,”黑衣人忽然叫道:“拉开车帘。”
一声叫喊,如响期应,一幅灰布车帘在火光熊熊下立刻掀了开来。
这是第一辆篷车,车里景象一眼可见。
萧震目光一接,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登时如中电击,倒退了三步。
他绝没想到,居然出了这大的岔子。
原来车厢之内,正绑着一个上身赤精的少年,赫然正是萧临风。
不但双手已被反翦,用了一根粗麻绳五花大绑,左右两侧还两名凶恶煞般的壮汉,每人手中各执牛耳尖刀一把。
这等情形,纵有通天本领,也别想救得了人。
“萧震,你瞧见了吧?”黑衣人依然高踞在车辕上,冷笑道:“当然,这件事你最不喜欢。”
“我好狠。”萧震强作镇定。
“事非得已,只好得罪了。”黑衣人道:“你萧震若有机会,也许比我更狠。”
这话一点不错,也算是一语中的。
但这话只有四十出头的女人说得出,也只有久历江湖的女人才能看透世情。
“他是怎么落到我的手里?”
“这事不必细表。”
“哼,你休想用这种事来胁老夫。”萧震忽然双目一睁,精光进射:“老夫就牺牲一个儿子,至少也要把你活劈八块。”
“你当真想这样子?”
“不错,老夫什么也不管……”
车厢里的萧临凤面色如土,本来从目紧闭,此刻忽然一声骇叫:“爹……”
显然,他听了萧震的话,已惊出一身冷汗。
“哼,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萧震怒道:“死了活该!”
“萧震,别装模作样啦。”黑衣人在笑。
“你说什么?”萧震双目一闪。
“你有几个儿子?”
“一个。”
“这就对了。”
黑衣人道:“你年岁已老,精力已衰,再生个儿子只怕不很容易,百年之后,拿什么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吗?”
这张嘴真会说话,而且会替别人设想。
“哼,老夫不在意。”
“不见得,我看你在乎得很。”
黑衣人道:“以你目前的家资,这一生已是吃喝不,居然还想打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的主意,有朝一日,你两腿-伸,这些东西留给谁呢?”
这番话不但言词犀利,还带几分刻薄。
“你管老夫留给谁。”萧震面红耳赤。
“我是好心奉劝你。”黑衣人道:“没有了儿子,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又不能带进棺材。”
“老夫离棺材还远。”
“不远啦。”黑衣人道:“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就在今夜……”
“放屁!”萧震厉声道:“反正老夫今天铁了心,一个儿子什么打紧,老夫看得开。”
“真的看得开?”
“这还有假吗?老夫,老夫……”萧震虽然刻意装做,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当然心急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的半世威名,这个跟斗怎么栽得?但虽口不服输,内心之中已是彷徨失措。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黑衣人笑道:“真正看得开的人我见过,闲云野鹤,与世无争……”
这个女人精明,虽然;罩着一副青铜面具,目光不怎么明亮,却看到萧震的骨子里去了。
“哼,老夫不愿韬光养晦。”
“当然,你雄心万丈,想在江湖上成为一代霸主。”黑衣人道:“可惜今夜……”
“今夜怎样?”
“今夜你已逞不了威风。”黑衣人冷笑一声:“若是你真的不要儿子,那就动剑吧。”
“你叫老夫动剑?”
“对,你的剑只要一动,你这个宝贝儿子就立刻当场横尸。”黑衣人沉声道:“至于你要斩我八块,只怕还未必见得……”
这是实话,纵然天下神剑,也不敢夸下这这种海口。
萧震一呆,僵住了。
他虽自命剑法绝伦,-向无往不利,但对面前这个神秘女人并不十分了解。
就算是剑出无虚,儿子一定完蛋。
可惜的是一切狠话都已出口,如今想转过弯儿来也不容易。
一时间进退两难,尴尬之极。
“哼,哼,萧老头,你还等什么?”黑衣人词锋如刀,毫不饶他。
萧震手握长剑,剑锋直抖,嗡嗡作龙吟。
但他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在车厢里的萧临风,一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他几要瘫痪、要崩溃。
“萧老头,还是听我的吧。”黑衣人自己转弯:“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儿子,作怎么舍得?”
“听你什么?”萧震已打算借机收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