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气纵横 [2]
笑声中只见一条身影宛如飞鸟般飘然落地,现出一个貌像清瘦,银须白发瘦长老者,身背长剑慢步走来。
广明法王狞笑道:“匡施主此言,诚自欺欺人,分明是施主命手下一面阻住老衲徒儿,一面故意引老衲孤身入庄……”
那银须白发老者正是负誉吴中的太湖一剑匡道扬。
匡道扬不待广明法王说完,即放声大笑道:“老朽这芙蓉山庄,二十年来,已不接待江湖人物,这次破例容大师进人,已是稀有之事,大师为何尚喋喋不休?”继而望着金天观主微笑道:“匡某命人通知观主,三日后老朽必可答覆,观主何急不能待?”
不待金天观主答话,又向蓝衫文士道:“阁下连伤老朽七处伏桩,有意寻衅,匡某所以按忍者,乃深知阁下置信江湖谣诼……”
蓝衫文士冷冷一笑道:“在下亲眼目击匡老师在湘江之滨猝施暗算,将崔瑚擒走,当时还不知匡老师是谁,如今亲眼得见匡老师就是擒走崔瑚之人,益信江湖传言不虚。”
此言一出,金面人、雷震子、广明法王不禁心中一震。
匡道扬淡淡一笑道:“是否匡某抑为别人,深信不久自可水落石出,仅凭阁下片言遽断,尚属过早之词。”
蓝衫文士暗骂道:“好一个老狐狸!”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只见匡道扬目光疾转在金面人脸上,冷笑道:“尊驾最是可恶,驱使仇宗胡前来行凶,扰乱敝庄耳目,尊驾自己却长驱直入,其用心叵测实不言可知,再以绝毒手法处置老朽盟弟……”说时,目光一望那不胜痛苦的虬髯老者,沉声接道:“老朽若容尊驾离开芙蓉山庄,从此江湖道上就算除了匡道扬这一号人物。”
蓝衫文士一听仇宗胡之名,不禁面色微变,深深地望了金面人一眼。
金面人仰脸哈哈一声狂笑,道:“芙蓉山庄又非龙潭虎穴,匡老师且慢夸口,倒是匡老师今晚处境堪可忧虑呢!”
匡道扬微笑道:“匡某自问未做见不得人之事,忧虑何为,但四位心中极须知道之事,匡某略知一二……”
金天观主竟迫不及待,大喝道:“不打自招,那田雨苍必是将三卷紫府奇书携来投靠与你,看来贫道所疑,显然是实。”
匡道扬哈哈大笑道:“四位若欲知道真情,请随老夫入楼,便知端的。”说时人已升空电人楼而杳。
四邪见匡道扬去得太快,欲待奔空阻截已是不及,但他们都知匡道扬有诈,谁也不敢入楼。
楼中传出匡道扬笑声道:“匡某楼上并无什么埋伏,只备一席酒筵,侍童两人,四位何故胆怯不敢登楼。”
往常,四邪越是如此,自恃艺高,越要登楼,但今晚不知怎地竟驻足不前。
原来四邪各有其心念,忖测方才匡道扬相见时所说之话,大有深意在内,是友是敌,尚不得而知。
还有种种原因逼使他们互相观望,什么原因,只有他们心内有数,外人无法揣知。
遥遥远处,忽传来一两声凄厉吼啸,广明法王与金天观主不由同时神色一变。
楼内又传出匡道扬语声道:“广明大师与金天观主门下遇上劲敌了,但却非敝庄所为,匡某自信料事不差,来人必是天河鬼叟戎云虎,或北流瀛岛主陵逸血影手侯绍鸿,两位如不赶往援救,恐两位门下无一幸免。”
广明法王与金天观主,双双猛地升空拔起而去。
蓝衫文士突身形一晃,隐人庄园浓密树林中不见。
下弦月斜挂树梢,夜色凄迷,只剩下金面人孓然一身,兀立原处,目光闪烁,进退维谷。
突听身后传来匡道扬低沉笑声道:“唐老师,你真认为匡某不知你的来历么?”
金面人不禁打一寒颤,转过身去,只见匡道扬面寒似冰,两道利刃似地目光逼视着自己,冷笑道:“匡老师认错人了,在下并非姓唐。”
匡道扬沉声道:“无论阁下是否姓唐,阁下先解开匡某盟弟再说。”伸手一指倒在地上呻吟不绝的虬髯老者。
金面人道:“倘在下不允呢?”
匡道扬目中杀机猛泛,冷冷一笑道:“阁下来意无非是找匡某为难,我那盟弟与阁下并无深怨大仇,倘阁下不允,恐今晚不能生离这芙蓉山庄。”
金面人傲然答道:“这到未必!”
匡道扬面色一变,霍地拔出肩头长剑,一道墨黑光华离肩而起,冷笑道:“唐老师,匡某要瞧你阴阳指法有何惊人之处。”一招“乌丝钓鳌”挥出。
一线乌溜溜光华,缓缓由上至下飞出,剑势指向金面人“百汇”、“印堂”、“永浆”、“七坎”、“气海”五处重穴,由头顶直至小腹,丝毫不带半点破空风声。
此招看似无奇,其实玄奥无比,金面人只觉剑势所指竟避不开去,不禁大惊,脚步反踩九宫,一连几个旋转,疾逾飞鸟腾挪避闪。
但听嘶的一声裂帛响音,金面人左肘袖套,被剑势割开一寸许长口子。
金面人不禁目光猛变,他身形尚未止住,匡道扬哈哈一笑,剑式倏变“乌云蔽日”。
一霎那间剑飚大作,漫空霾云毕集中,金面人只觉剑势沉重如山,眼前一片黑暗,禁不住怒啸出声,两臂拾指抡转如风,指力划空锐啸。
如非匡道扬出剑凌厉,岂能瞧出金面人真实武功,腾、扑、抓、点、拍、拿,无不精奇玄奥绝伦,掌指逼出潜力,几次荡开匡道扬剑势。
匡道扬剑势一展开,即源源不绝踏步欺攻,每洒出一招剑法,均是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其必救,一招之中,竟蕴含了无数精诡变法。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金面人觉先机已被匡道扬抢去,身处劣势,大有缚手缚脚之感,暗中发出一声刺耳厉啸,踹足奔空冲霄如电掠去。
他虽有玄罡护身,侥幸冲破匡道扬漫空如涛剑势,一件宽大长衫却被割得丝丝片片飞絮飘落。
匡道扬大喝道:“那里走!”
身形一提,尚未离地两寸,突听虬髯老者大吼一声,不禁心神一震,忙沉身落地,只见虬髯老者股骨以下关节自动松臼错脱,人已萎顿瘫倒,双睛凸出,面肤扭曲,显然禁受不住这“分筋错骨”之苦。
匡道扬不禁目眦皆裂,须发怒张,狠声大骂道:“唐慕斌,你日后如落在匡某手中,亦使你受尽百般痛苦,亦消区某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