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章 [3]
华湘云转望葛雷:
“老爹,你知道么?”
葛雷面有难色,迟疑着道:“这个……”
华玉书道:“云儿,葛老跟你不一样,你涉世不深,未经历练,又是个女儿家……”
华湘云娇靥上浮现起一丝奇异笑意:“爹,老爹!你们两位冤得我好苦!”
葛雷甚是不安:“姑娘,大人跟老朽都不得已,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人,姑娘应该能体谅。”
华湘云没有说话。
葛雷更不安了,还待再说。
燕翎那里已然道:“大人所以这么做,应该是事先已经知道,有人要对大人不利。”
华玉书道:“那倒不是……”
“不是?”
“我为官多年,得罪了不少人,一旦辞官归隐,不能不作提防。”
“大人是说,大人并不确定有人要对大人不利。”
“事实如此。”
“据我事后获知,所有对大人的不利,皆出于‘金’邦的‘敢死军’的指使,这,大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吧!‘金’邦的‘敢死军’怎么会不利于我?再说他们不利于我一个辞官归隐的人,毫无道理。”
的确,说得是理。
“看来是我误会大人了。”
“少侠是说……”
“我原以为大人知情没有上报。”
“那怎么会,‘金’邦的‘敢死军’潜进中原,居心叵测,我若是知道,那有不上报朝廷的道理?幸亏少侠到这儿来找到了我,不然让少侠误会,岂不有碍我多年官声。”
葛雷道:“燕兄弟,事关重大,不可不慎哪!”
燕翎淡然一笑:
“大人,葛老!‘金’邦‘敢死军’潜入中原,以江湖人身份出现,让人根本无从分辨,但是有些风俗习惯,甚至于言行举止,他们跟我们天朝人还是不一样,只要仔细视察,还是分辨得出来。”
华玉书“呃!”地一声道:“但不知他们那些风俗习惯、言行举止,跟咱们天朝人不一样?”
燕翎回身一指神案: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像这样的插香法,就是他们的插香法。”
华玉书、华湘云、葛雷都看见了。
华玉书、葛雷脸色大变,葛雷似乎要扑向神案,但他又收势停住,华玉书要站起来,但他只是往上一冒又坐下了,只听他道:“是么?那真是巧了,我只是随便插进香炉,没留意。”
燕翎淡然一笑:
“我为大人庆幸。”
“少侠为我庆幸什么?”
“大人认为葛老是个经验、历练两称丰富的老江湖,所以让他参与机密,而独不让姑娘知道,事实上刚才他已露了破绽,这幸好不是当日。”
葛雷脸色又变:
“燕兄弟,你什么意思?”
“葛老刚才不是想去拔起那几枝香么?”
“燕兄弟,你……”
华湘云突然说了话:
“老爹,你等一等……”
一顿,转望燕翎:“少侠究竟想说会么?”
燕翎道:“华姑娘,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令尊明知道‘金’邦‘敢死军’要对他不利却不承认,明明是天朝的命官,烧香的方式竟与‘金’邦的‘敢死军’一样,我实在不明白。”
华湘云立即转望华玉书:“爹,燕少侠说的是实情么?”
“云儿……”
“爹,我已经被瞒过一回了,这回我不希望再被瞒。”
“云儿,难道你信不过爹……”
燕翎道:“大人恕我,可否让我看看左臂。”
葛雷惊喝;“燕兄弟……”
华玉书急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华湘云望着乃父叫道:“爹……”
燕翎从华湘云的目光中看出了些什么,他道:“姑娘跟令尊朝夕相处,可曾看见过令尊左臂近肩处,刺有什么奇特图案?”
华湘云又叫:“爹!”
华玉书道:“云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雷突然一声暴喝,扬掌劈向燕翎。
只听燕翎道:“葛老,我早防着了。”
他扬掌硬接,只听砰然一声,他坐着没动,葛雷却被震得踉跄后退,又砰然一声撞在了墙上,茅屋都为之一阵晃动。
华湘云失声叫:“老爹!”
葛雷须发俱张,戟指燕翎:
“他坏了大人的大事!”
“你是说……”
葛雷没再扑燕翎,却一步跨到了华玉书面前,一躬身,颤声道:“大人,葛雷无力卫护……”
华玉书脸色凝重:
“老哥哥,这怎么能怪你,这也许是天意……”
他转望燕翎,立即一脸肃穆:
“燕少侠,我承认,我本是‘金’邦‘敢死军’的一员。”
燕翎心神震动。
华湘云失声叫:“爹!”
“云儿!”华玉书脸上掠过抽搐:“爹不是天朝人,而是‘金’邦人,爹早年就奉命潜进了中原,爹在中原娶了你娘,生了你,可是爹不能让你知道……”
华湘云没有说话,她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葛雷道:“大人后来做了天朝的官,可是他一直没有做过对不起天朝的事,因为他不忍,他不愿,所以‘金’邦认为他背叛,要杀他,所以他辞官逃躲……”
话是对华湘云说的,其实也是对燕翎说。
华湘云说了话:“真的么?爹……”
华玉书脸上再闪抽搐:
“天朝对我恩厚,我本该出首,可是毕竟我是‘金’邦人,我不能出卖‘金’邦,我只有带着你逃躲。”
葛雷道:“姑娘,大人对老朽有活命恩,老朽也知道他的处境跟难处,所以老朽誓死追随他,宁死卫护他。”
华湘云美目深注,泪光闪动:
“爹,女儿现在知道了,女儿以能生为您的女儿为傲。”
“云儿!”华玉书噗簌簌挂落了老泪两行:“爹很高兴,多少年来,今天是爹最高兴的一天,爹唯一对不住的是你娘,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嫁了一个‘金’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