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热情如火 [4]
屋里只有一榻一桌,榻上躺着昏迷如死的东方莺儿,桌上则放着那盆异香扑鼻的“返魂香”。
百忍师太神情严肃的取出应用物件,解说道:“返魂香无花,炙穴只用叶泥,一十七处穴道,大约用三片叶于和少许泥土,揉合之后,预先将叶泥点在穴口上,然后由上而下,依次用火炙烙,炙后再涂上少许泥土,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炙穴之法,说起容易,行来却未必那么简单,姑姑是出家人;不能插手帮你们的忙,但有几点,却不能不事先向你们解说清楚。”
韦松心里一直想到那即将开始的尴尬场面,哪里听得百忍师太说些什么,倒是徐文兰贯注倾听,接口道:“哪几点?就请姑姑告诉我们吧!”
百忍师太道:“炙穴之前,有三不能,炙穴之时,有三必须,炙穴之后,有三要。其间一件也不能忽略。”
韦松听说竟有许多禁规,忙收慑心神,注意静听。
只听百忍师太缓缓说道:“炙穴之前,第一不能弄错了穴道顺序,从横骨穴开始,至会阴穴为止。第二不能使火力太大或太小,第三-一”她眼角斜了韦松一眼,才道:“第三,施火炙的人,心中不能涉及淫思。”
韦松汗流浃背,羞得深深垂下了头。
徐文兰又问道:“那三必须又怎样呢?”
百忍师太道:“炙穴之时,第一必须左手抚穴,右手引火,第二必须先闭住她的睡穴,然后才能动手,以免她清醒的时候,受了惊诧,真气反逆,第三,松儿必须全神贯注为之,所炙之处,不能有分毫差错的。”
韦松连声应诺,额上冷汗如雨,簌簌而下。
百忍师太又道:“炙穴之后,也有三要,第一,拭去穴上灰烬时,要用手拂拭,不可用口吹落,第二,拂去灰烬,涂上返魂香盆中泥土,要轻轻用手替她揉摩穴道,第三,一切就绪,替她穿好衣服,要等过半盏茶时光,才能解开她的睡穴。”
她说完这些禁忌和应该留意的事;长吁一声,转身向房外行去,一面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开始吧,炙穴完毕,可以留兰儿在这里守候替她解开睡穴,松儿可即来经堂一行,我在经堂等你,另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
韦松躬身应了,送走百忍师太,徐文兰掩了房门,放下门帘,开始替东方莺儿解卸衣裙。
韦松心头狂跳不止,口觉喉干舌燥,两只手都在簌簌颤抖,竟无法抑制自己。
他连回头看一看的勇气也没有,颤抖着道;“兰-一兰表妹,你-一你能不能用-一用一条布-一巾,把我-一眼睛蒙起来,由你-一拉着我的手,去-一去替她炙-一解穴?”
徐文兰道:“那怎么成,姑姑不是说过吗,要你全神贯注,心不旁骛,才能有效。”
韦松叹道:“但-一是,我-一心里很慌-一只怕-一力不能从-一心-一”
徐文兰道:“这样吧,我用一条布盖住她的脸,你先运功调息一下,把心绪镇定下来,咱们再开始。”
韦松无可奈何,只好盘膝跌坐,默默运功,藉以镇摄心神。
徐文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韦表哥,你不能太紧张,要知此举关系她生死,一念之差,便将遗恨无穷,你应该有大夫治病时的坦然心胸,更应该当她就是你未来的妻子,心境自然平静。”
韦松默默点头,暗自警惕道:“韦松啊韦松,你是堂堂大丈夫,既存一死之心,还想那许多无谓的事则甚,治好她的毒伤,你就安心去死了,世上一切俗念,何必再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果然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功行一周天,韦松显然张目站起身来,徐文兰已经一切准备舒齐,东方莺儿下裳尽褪,直到胯间,头上盖着一条白布,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仰面躺在木榻上。
韦松此时万念俱寂,心如止水,目睹那呈现在眼前白玉般的晶莹玉体,脑中毫无一线淫邪荡漾之感。
他缓缓从“返魂香”上摘下三片叶子,合以少许泥土,谨慎的揉烂,从东方莺儿“横骨”穴开始,将一点点叶泥,按放在她小腹以下十七处穴道上。
放妥叶泥,徐文兰递过来一支艾绳装的火头,韦松右手按火,左手轻扬,已点闭东方莺儿睡穴。
一切都按照预定的安排,引火、.抚穴、去灰、涂泥-一东方莺儿晶莹玉体之上,一连炙烙了十七处疤痕,果然,体温竟渐渐上升,触手已有温暖的感觉。
室中香雾缭绕,一片宁静。
许久之后,徐文兰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好了!好了!谢天谢地,她已经有了呼吸啦。”
韦松抹去满头汗珠,如释重负道:“兰表妹,请你替她着好衣服,我责任已了,还须往经堂去见见姑姑。”
徐文兰道:“你去吧!这儿的事有我,等一会她清醒过来,不知会多奇怪呢?”
韦松藉着拭汗,抹去两滴泪水,从头上解下东方异遗留那条银链和小牌,交给徐文兰,哽咽道:“兰表妹,再见了,这件东西,是东方老前辈临终嘱我转交,据说是他们东方一家传家至宝,等她清醒之后,请你归还给她。”
徐文兰诧道:“等一会你自己交给她不是更好吗?”
韦松凄然笑道:“我去见姑姑,只怕另有要事,或许不能再见到她了。”
徐文兰惊道:“韦表哥,你要到哪里去呢?”
韦松长叹一声,道:“人生匆匆,难料之事大多,请你交给她总要妥当些,他们姐弟一向对我误会甚深,我还是不必见她的好。”
徐文兰误认他不好意思和东方莺儿见面,恍然笑道:“这是什么废话,既是夫妻,那有不见面的道理……”
韦松不等她说完,突然将银链塞在她手中,激动的道:“兰表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我者唯有你一个人,愚兄未了之事,就此托付给表妹,盼你多多保重-一”
说到最后几个字,泪水已夺眶而出,猛可转身,如飞奔出了茅屋。
徐文兰怔怔握着银牌链条,一时想不出他何以会说出这些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