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6]
夏侯杰抬头朝她笑笑道:“黄兄怎么样了?”
乔璇姑道:“他躲到帐篷里穿衣服去了,幸亏他的身材跟我爹差不多,找衣服还不难,你上来吧!这个洞已经够深了,又不是埋死人!”
夏侯杰把情剑抛了上去,然后人跟着跳上去,把死尸与腑脏等丢入坑里。
乔璇姑拾起那把情剑,用手摩挲着叹道:“这柄剑真好。难怪你起先不肯放弃,我还想用一袋金沙来向你交换呢!真是太不试货了!”
夏侯杰叹道:“剑是凶器,尤其是利器,锋上不知沾了了多少人的鲜血,造成了多少冤魂,如果不是要借重它去对付魔心圣教,我真不想要它。”
乔璇姑笑道:“剑器并无吉凶之别,关键在于用者之心,象你这样的人,就不会使它成为凶器。”
夏侯杰摇头道:“不!凡是用来杀人的东西都是凶器,剑为伤生而创,焉有不凶之理。”
乔璇姑道:“这话欠通,世界上所有的凶器都消除了,天下也不见得会太平,至凶者还是人心,假如用这柄利剑来制止凶人作恶,那才是尽了它最大的用处。”
夏侯杰肃然道:“乔姑娘见解超人,假如我一旦身死而无法保有此剑时,我希望它能落在你的手里。”
乔璇姑摇头道:“我不要,爹最讨厌使剑的人,绝不会准我用剑的,而且我更不希望你死了而得到它!”
话刚说完,背后突然又来了一道劲风,乔庄一把攫去了她手中的情剑,同时横手一掌,掴在她的脸上。
乔璇姑的身子一歪,栽到坑里,跃在死牛的身上染了一身血污,等她从坑里爬起来时,脸颊肿起很高,泛着青紫色。
乔庄怒气未息,厉声骂道:“璇姑!你再摸一摸这柄剑,我就一掌打死你!”
乔璇姑用手抚着脸,咬着牙道:“爹!自从我十六岁之后,您从来也没有打过我,今天却一连打了我几次。前两次是我该挨的,因为我违背了您的吩咐,这一次您可打得太没道理了。”乔庄怒叫道:“你还敢犟嘴。”
乔璇姑流着眼泪道:“我事上无亏,自然就能说话,你不准我用剑,可是您教了我剑法,您的行囊中也还留着一支剑,没人的时候,您还叫我练给您听,今天却为了我摸摸一柄剑就打我!”
乔庄大叫道:“任何剑都可以摸,就是这柄剑不准碰。”
乔璇姑抗声道:“为什么,这柄剑有什么不同?”
乔庄愤怒地吼道:“这柄剑毁了我的一生。”
乔璇姑一怔道:“就为了这个的缘故我就该挨打吗?”
乔庄的神色和缓了下来,轻声一叹道:“璇姑!爹是为了你好,这是一柄凶剑,任何接触它的人,都会遭到不幸,所以我才不要你去碰它!”
乔璇姑仍是不平地道:“哪有这种事?”
乔庄又烦燥地道:“这是一柄魔剑,谁碰上它就倒霉,轻则伤生,重则终身沦于不幸。”
乔璇姑怔然道:“这就奇怪了,听你的口气好象还有比死亡更不幸的事!”
乔庄道:“自然有了,你现在不懂,跟许多无法解脱的痛苦比起来,死亡渺不足道!”
乔璇姑道:“那何不干脆一死了之呢?”
乔庄一叹道:“事情能这样简单就好了,有很多时候,明知生不如死,却又有着不能死的苦衷。象我就是一个例子,这些年来我身心所受的煎熬比死亡更痛苦千百倍,可是在心愿未了之前,我必须咬紧牙关活下去!”
乔璇姑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乔庄叫道:“深刻的剑伤是埋在心里的,只有轻微的痛苦方形之于表面,有形的痛苦只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只有心灵的痛苦才日夜煎熬着一个人的灵魂!”
乔璇姑又道:“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乔庄道:“告诉你有什么用?”
乔璇姑道:“至少我可以替你分担一点!”
乔庄一叹道:“傻话,没有人能分担别人的痛苦,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痛苦,你还是少问吧!”
说完脸色一沉,对夏侯杰道:“小子,赵景云传给你这柄剑时,是否把剑上一切都告诉你了?”
夏侯杰本来可以很快答复的,可是想到这乔庄对赵景云的仇恨似乎很含蓄,他咬牙切齿,非杀死赵景云而后快,因此他觉得这个答复应该慎重一点。假如乔庄还不知道剑上的秘密,或许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则得知真情之后,很可能把对赵景云的仇恨,转移到这柄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