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鸳三鸯 [7]
燕子刘三当先到了墙下边,他伸手摸一摸,寨墙是用老虎石砌成的,他再仔细摸,口中低声骂:“操,砌得可真齐整,抓攀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怪手林过来了。
燕子刘三立刻道:“这墙无法用手攀呀!”
怪手林一探,道:“索爪我带上了,三哥,容我先攀登,你在下边等我的索。”
燕子刘三点头道:“怪手林,不能有声音,我表弟说过,刘家寨的防守很严密的。”
“知道,我又不是头一回。”
怪手林的动作似猫上树,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双足斜抖间,抖出两只似钉般的钢锥子,两只怪爪紧握在手里。
别看这刘家寨墙是老虎石砌的,墙上总是会有凹凸处,这怪手林的手腕力道强,他像是爬着走山路,就那么一步一步地爬到寨垛子外面了。
怪手林把一只耳朵贴在垛口上听。
听了几下不由笑了,因为寨垛子背后有人在打鼾,鼾声此起彼落,半夜听得更清楚。
怪手林不进去,他解下带上的索子爪,轻轻地把爪挂在垛口上,这才对下面等候的燕子刘三招起手来。
寨下面的燕子刘三早看见了,因为索的另一端就垂在他面前。
他看怪手林对他招手,那表示叫他快上去,燕子刘三双臂抓牢索子就往上攀。
真比猴子还快,霎时间刘三到了怪手林的身边,那怪手林忙指寨里面,燕子刘三忽地越过垛子到了寨墙上面站稳了。
再看怪手林,正把长索收回来。
这两个中原名贼进入刘家寨了。
刘家寨中大半人都吃了酒睡得沉沉的,又是三更天,正面花子帮的人也靠在墙边闭上眼,因为大伙知道官兵去剿山,山贼与流寇一时间是不会再来了。
可也想不到,这儿来了两个飞贼,而且已跳进刘家寨来了。
燕子刘三拉过怪手林,道:“娘的,刘家寨中人真多,房子也多呀!”
怪手林道:“怎么去找那个头发不长的年轻人?”
头发不长,说的是“快乐帮主”,因为他老弟留下头发才三个月。
燕子刘三指一指右边,道:“怪手林,你在右边找,我在左边找,咱二人往寨后慢慢找,总会找到那个短发小子的。”
怪手林道:“我以为咱们从中间往后找,似那种以金子打造金镖的,必然是住在后寨了。”
想了想,燕子刘三点点头道:“也是有理。好,就这么分头去找他。”
于是,两个贼便分开来。
那燕子刘三沿着左边刚刚过了一道小院门,还未把身子站定呐,猛孤丁一间小厢门拉开了,他同那门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黑汉夜间突然露了面,吓得燕子刘三几乎叫出声来。
他心想:遇上鬼了。
那黑汉一瞪眼,沉声道:“干什么的?”
燕子刘三听出这人说的一口南阳腔,立刻知道不是鬼,只不过是个丑陋的人。
他怎料到这人比阎王还厉害,这人是赵打雷。
赵打雷半夜三更天出来了,吓坏了燕子刘三,几乎跪地叫爷爷。
干贼的脑袋最机灵,燕子刘三更机灵,他冲着赵打雷低声笑道:“爷,你醒了?咱是查寨守夜的。”
赵打雷道:“花子帮?”
燕子刘三道:“是,是,小子是花子帮的。”
赵打雷道:“好,弟兄们辛苦了。”
燕子刘三道:“不辛苦,应该的。”
赵打雷不多说,转了个弯冲着墙边就撒起尿来了。
这泡尿真不少,撒了半天他才觉着轻松了。
夜里他喝酒少说也有四五斤,这时候可爽快了。
赵打雷回过身,他“噫”了一声道:“娘的,不对呀!”
他说的是什么不对呢?
赵打雷是游侠人物,看他丑得似钟馗,他可是粗中有细。
他一个跳涧式到了院子中央站定,可已不见刚才那个人。那人自称是花子帮的人,为什么不见他手中拿竹杖?
花子们的招牌兵刃是竹杖,吃饭的家伙怎会忘?
赵打雷越想越不对劲,急忙回到小厢房中,他的那把刀可就拎在手上了。
赵打雷匆忙来到寨墙上,他发现守在寨上的花子们,甚至左右两边席、李两家的人都歪在寨墙上面睡着了。
赵打雷也不叫醒守寨的人,揽着刀站在暗角中,他要等那个人了。
他等的当然是燕子刘三。
而燕子刘三早已往另一个方向溜掉了。
燕子刘三找到怪手林,他抹着额头汗水道:“娘的,几乎失风。”
“怎么了?”怪手林也吃惊。
燕子刘三把刚才之事说出来。怪手林道:“可要多加小心。”
燕子刘三道:“先等等,后院有人醒来暂时别去了,咱们去看看那间外院的大厢房。”
两个人走到拐角处,看看四下没有人,这才由燕子刘三潜到了大窗下,他极目看那厢房中,床上睡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只听得鼾声传出来宛似里面拉风箱,那年轻的正把一手垂下面,仰面张着大嘴巴,睡得可真沉呐。
这二人正是“快乐帮主”与石不悔。
两个人睡得浓,可也把窗外的燕子刘三喜咧了嘴。
燕子刘三向暗中把风的怪手林比了个手势,又点点头,怪手林也笑了。
这是找到了正点子,点子找到自然难掩心中高兴了。
只见那燕子刘三紧一紧腰带,他转而走向大厢门,真利落,一把薄如蝉翼的刀拿在手,只那么插进门缝拨弄了十几下,厢房门闩就被他拨开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一脸高兴神色的姑娘。
燕子刘三一瞪眼,道:“姑娘……”
“你是……”
“花子帮!”他小声叱了一声,又道:“他们睡得好,别去吵,我是来查看安全的。”
姑娘点点头,低声道:“辛苦你了。”随后手一伸,一块银子寨进燕子刘三手上,又低声道:“好,我回去了,可别惊醒他们哟!”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黑暗中那姑娘轻笑一声,转身飘然风摆柳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