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6]
“不能说是下手,只能说是间接参与其事!”
白刚见问的话,都被对方一口否认,怔了一怔,又问道:“千毒芒蜂针的持有者,共有几人?”
“就只冷某一个!”
白刚怒道:“此种暗器既是你专有,你又承认方才所说的人死在芒蜂针下,为何又说不是你加害?”
碧眼鬼冷笑道:“是就是,非就非,我为何要骗你?”
白刚诧道:“你前后对答矛盾,又该如何解释?”
碧眼鬼随口答道:“因曾送一袋芒峰针给别人了!”
“送给谁?”
“单晓云!”
白刚原有这样的猜想,认为萧星虎死在通天毒龙之手,但这话由碧眼鬼口中说出,还怕有诈,再逼问道:“你有何凭证?”
碧眼鬼横行江湖,谁犯了他,谁就得送命,此时被白刚当作囚犯审问,心头大为不乐,冷笑道:“你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冷某要什么狗屁凭证?”
说毕,便翘首向天,不理不睬。
白刚禁不住一股怒火冲起,猛可踏前两步,举掌欲劈,但见对方毫无抗拒之意,又垂手喝问道:“你为什么将这种歹毒的暗器送人?”
碧眼鬼仍然不作一声。
白刚厉声道:“你若再不答,可休怪我出手无情!”
碧眼鬼低头看他一眼,一跃而起,桀桀狂笑道:“你这毛头小子不必盛气凌人,冷某非奉师叔之命,跑来找你,你想找冷某打听消息,那有这么便宜告诉你?冷某方才若要取你性命,只消举手之劳,只因我不惯暗袭他人,否则那容你这样强横霸道?”
白刚吃他一骂,反而平静下来,想起对方所说,别的纵然有假,不愿伤害自己。应该是真,沉吟半晌道:“依阁下所说,萧星虎死于通天毒龙之手,似无疑问,但不知有何缘因,请阁下尽情见告!”
碧眼鬼听他语气转缓,才慨叹一声,将通天毒龙当年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原来通天毒龙当年追求白梅娘遭到拒绝,乃决定把师祖一家,全行杀害,但他自忖狄氏三代四义中任何一人,都可置他死命,以白梅灵果为饵,勾引碧眼鬼合谋,并讨去一小袋千毒芒峰针。
这事原拟由冷世才暗中下手,但冷世才引走白梅娘再回转石室的时候,已见狄氏祖孙三人中伤倒地,事后才知单晓云另请有凌云羽士和四大煞星助拳,下手的人则是笑面秀士,后来白梅娘负逃走,下嫁皇甫云龙为妻,双方约定在五梅关附近决斗,单晓云又邀集一帮高手为助,只知其中有一个是笑面秀士,在那场厮杀中,皇甫云龙当场身死,白梅娘再度负伤而逃。
约莫再过半年,据传白梅娘产下一遗腹子之后,又单人独马再找通天毒龙报仇,单晓云原非白梅娘的敌手,但他仗有芒蜂针,竟反败为胜,将白梅娘置于死地。
萧星虎与皇甫云龙原是刎颈之交,不知有何缘故,皇甫云龙死后十七年,萧星虎才找单晓云拚命,这时单晓云的艺业已非同小可,当下打得萧星虎落荒而逃。
碧眼鬼说完一段经过,接着又道:“萧星虎之败,当时我并不在场,若不是份证实他死在芒蜂针下,连我也不知他死因,这可不是我只能算间接参与么?”
白刚听罢一番诉说,确知虎叔是被单晓云所害,至于为何经过十七年才报仇一节,那还不是为了抚育自己和楚君成人么?想起萧星虎对他思深似海,不觉厉声叫道:“白某不将单晓云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碧眼鬼笑道:“你既然明白了,那也该走了!”
白刚叫一声:“且慢!”接着道:“你说的要有半点不实,可要当心你的脑袋!”
碧眼鬼桀桀笑道:“冷某脑袋不过二斤,值不了钱,你随时可命人来取,但脑袋搬走之后,谁替你再作人证?”话声落后,已转身飞纵而去。
白刚听他说的有理,忽记起此行需要找通天毒龙拚命,为何不顺便把碧眼鬼带去?抬头一看,见碧眼鬼已走,急起步要走。忽见白影一闪,一位少年书生恰挡在面前,一眼瞥去,不禁大喜道:“田青兄!真想煞白刚了也!”猛可一把,将他搂紧。
那知一言方罢,即见那人低首呜咽,泪如涌泉,猛地醒悟对已有几番救命大思的田青,正是大仇之女单慧心,急又将她推开,问道:“你果然是单慧心么?”
这一问,更把这位女扮男装的单慧心问得心痛如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恸哭不止。
经此一来,白刚那还能不明白?但他这时也心乱如麻,愣想了一阵,仍觉恩怨难分,长叹一声道:“妨娘先站起来,才好说话!”
单慧心强忍悲恸,呜咽道:“方才你和碧眼鬼所说的话,贱妾全已听见,你要和我爹誓不两立,这时……”
她说到伤心处,不但说不下去,反而喉头一紧,呛出一口鲜血,晕倒地上。
白刚心头大震,急把她救醒过来,也怆然下泪道:“白某身受姑娘大恩,才有今日,自当图报,但虎叔对我也是恩深如海,我怎好不替他报仇?除此一事外,妨娘即要我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单慧心呕血之后,神志反而有点清醒,呜咽道:“你为了替一个义叔报仇,即要杀我一个父亲,居心何忍?到那时,我又将为父报仇,代化相寻,几时能了?”
白刚被她这句话一说,登时大感为难,不觉喃喃道:“这事如何是好?”
单慧心以为事有转机,又幽幽长叹道:“贱妾有一句话藏在心中已久,但怕你说我借恩要挟,是以忍而不说,其实你一杀我父,与我亲手试父何异?”
白刚惊道:“这是什么道理?”
单慧心闪开泪眼,望他一眼道:“你真要我说么?”
白刚道:“但说无妨!”
单慧心道:“当初我抬得白梅灵果,若不交还你,你这奇缘怎能获得?以我父的艺业加上灵果之助,只怕你再生再世也无法报仇,纵使灵果不给我父,你也无奇缘可得,而我父也得终其天年,现在因为你获服灵果,练成奇功,我父将团此而丧命,还不是我……”
一语未毕,立又淘淘大哭。
白刚听她这一剖释,心下更觉为难,哀叹一声,不觉潸然泪下。
蓦听一声娇叱,一条白衣纤影电闪般由树后跃出,惊得两人各自跃开。那人身形一定,立即破口骂道:“好一个不知耻的贱婢,以为用这种下流手段,迷住那忘恩负义的人,就可保得住单晓云的狗命么?老实告诉你,纵使天下的男人都被你这贱婢迷住,也要他得不到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