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蓝丝姑娘 [3]
而这个巨大的,急速旋转的漩涡,完全会把我和温宝裕扯到什么样的无底深渊之中去,我一点概念也没有,而且困在如此巨大的漩涡之中,我实在着急,一点气力都施展不出来。
同时,我也感到,整件事,若是把降头师也扯了进去,那将会更加诡异莫名,不知道有多少超乎常识之外的异像会发生,不知道有多少的怪事会冒出来。
我用心捕捉储君的神情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试图了解一些事实的真相,可是我所得的极少。我只知道,史奈大师正在炼一种特别的降头术了,这种降头术,猜王知道,储君也知道。
储君甚至知道,这种特别的降头术,和一个人有关,这个人“地位已经够高了,还想再高”。而史奈大师的特别降头术,正有助于这个人地位的提高。
这个人是什么人?
若说“地位已够高了,还想再高”,那么,在酒店电梯之中,被钢簇贯穿了头部的那个死者,就十分接近。我在忽然之间,感到凶杀案的牵涉范围扩大,连一流的降头师也扯了进去,我是基于这一点猜想而来的联想。猜王忽然神情极紧张转找陈耳,使我的联想,又多了几成可靠性。而在听到了猜王和陈耳的对话之后,我简直有身浸在冰水之中的感觉,寒意一阵阵袭来。
猜王大约等了半分钟友右,那么短的时间中,他神情愈来愈急,等到终于有人来接听了,他声音急促、尖锐:“死者的尸体怎么了?你知道我是说哪一个死者的?”
陈耳的回答,一定十分大声,因为我都可以听得见了,陈耳在叫,“你还来问我?史奈大师亲身去,把尸体弄走,你没有道理不知道!”
陈耳的回答一入耳,猜王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神情沮丧之极,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有十分严重的打击临到了他的身上!
而我感到遍体生寒,自然也大有道理。
这时我对于这件事的种种复杂和神秘,都可以说还一无所知,但是,史奈派了猜王保护温宝裕,又亲自把死者的尸体运走,在储君的话中,史奈正在炼一种特别的降头术……这一切凑起来,究竟会形成一宗什么样的事件?而猜王降头师为什么又会感到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我思绪紊乱之极,这时,我倒十分想听听温宝裕的想法和推测。
温宝裕虽然有时匪夷所思,口出胡言,可是他的思考方法十分特别,他会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有时是截然相反的角度来看问题,作出种种的假设。很多时候,几个假设,完全自相矛盾。可是也由于这个缘故,他那种“大包围”式的假设中的一个,就有可能,十分接近事实,甚至完全合乎事实。
像我最近记述的名为“背叛”的故事中,温宝裕的推理假设,就十分杰出。
(看过“背叛”这个故事的,自然对整件事印象犹新。)
(未曾看过的,快点看。)
在那件事件中,我们大家议论纷坛,莫衷一是,没有任何结论时,温宝裕就有这样的假设:“……假设之二,是方铁生想摆脱甘铁生,因为甘铁生对他太好了。……从垃圾堆中捡回来的一个人,要他上进,要他不断拼命……久而久之,这个人就会在心底呐喊:我宁愿回垃圾堆去。”
事实发展到后来,证明温宝裕的这一个分析,全然合乎方铁生的心理发展过程,由此可知温宝裕已摆脱了纯粹胡言乱语的少年时期,而进入了有周密思考逻辑的新阶段。
所以,这时在茫无头绪的情形之下,我实在很想听到他的意见。
可是,当我向他望去时,我不禁苦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视线先在蓝丝的身上打转。我向他望去的时候,他正盯着蓝丝腿上的那只蝎子,作出了一个询问的神情。蓝丝完全知道他的意思,用手作了一个蝎子爬行的手势,又作状蝎子去咬温宝裕,温宝裕缩头缩脑,满面笑容,作其害怕之状。
两人之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动作的幅度也不是太大,可是那种心意相通的程度,想起他们才认识几小时,真叫人从心底羡慕。
我估计在这种情形下,温宝裕不能给我什么帮助,就再去注意猜王的神情。总共才是我同温宝裕望了两眼的工夫,猜王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也正向我望来,而且所说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摊着手,看来若无其事,十分轻松,但我见过他半分钟之前的神态,知道那是他假装出来的。
他指着温宝裕:“我想他不会有事了,有史奈大师亲自出来……不论哪一方面,都会听他的话。你们还是争取最快的时间离开吧。”
我怔了一怔:“一件这么严重的凶杀案,难道就可以不了了之?”猜王的神情像是很疲倦:“史奈大师既然亲自出面,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了,你可以和陈警官直接说!”
他和陈耳的通话,还没有结束,他把电话交到我的手中,我接过来,想了一想,只好说:“我不明白——”陈耳声音愤然:“我也不明白,在这里发生的事,谁也不明白,或许只有史奈、猜王这些降头师,才能明白!”
在一个降头师受到极度尊敬的地方,陈耳这样说,可算是大胆之极了,我干咳了两声:“经过的情形怎样?温宝裕现在的处境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