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游侠 - [荻宜]

第四章 还乡记 [4]

  “我哥哥不可能杀人!”

  “你哥哥有武功底子,又伙同土匪,怎不可能杀人?”

  翁文合忿忿道:“不会杀人?不会杀人怎会杀掉我儿子?”

  翁栋梁猛然抬起头,说:“我没有杀人!”

  “我来问他。”八叔公说:“五月九日晚上,你真的没到翁庄主家里?”

  “没有。”翁栋梁坚定说。

  八叔公想了想,说:“二更刚过,巡更的阿旺在翁庄主家门口看到你,你怎么说?”

  翁栋梁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三堂伯扬声道:“更夫阿旺已出来指证,你也说没有?”

  “我只是在翁庄主家门口,并未进翁庄主家。”

  “胡说!”

  八叔公说:“我来问。”他看着翁栋梁,说:“二更时分,你为何去翁庄主家门口?”

  翁栋梁瞧瞧翁锦珠,迟疑着,翁栋梁一昂头,决然道:“你说真话,不要顾忌我。”

  翁栋梁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在睡梦之中,有人来家里敲门,说看到锦珠被人掳走,人在翁庄主家附近,我到锦珠房里一看,妹妹果然不见,我急忙到翁庄主家附近察看。”

  八叔公朝翁锦珠瞧了瞧,问:“你真的被掳走了吗?”

  “我在睡梦中,突被人扼住脖子昏了过去,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铺底下。”

  “这话当真?”

  翁锦珠眶中有泪,坚定点头。

  翁锦珠旁边的姑娘突挺身而出:“八叔祖,我可以说话吗?”

  八叔公怔怔看她,问:“你是谁?”

  “我是李家庄的人,我爹李火旺,我叫李玉霞。”她腼腆道:“我是翁锦珠的好朋友。”

  八叔公缓缓点头:“我知道你爹,你想说什么话?”

  “八叔祖,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紧要,锦珠被人掐昏,这话传开,对锦珠名声有损,锦珠肯说出实情,八叔祖千万要相信才好。”

  “好”八叔公点头:“我暂且信他兄妹的话。翁栋梁,你说有人到你家敲门报讯,这个人是谁?你把这人找出来?”

  “我……”翁栋梁为难道:“我不认识。”

  三堂伯厉声道:“一派胡言,太狡诈了!八叔,如今他为脱罪,死不招认,八叔快处决他才是!”

  八叔公瞧他一眼,问:“依你看,怎么处理?”

  “翁家庄的人,敢伙同土匪杀自己人,抢自己人,这人若不处以极刑,类似案件,难保不再发生,只有处以火刑,以儆效尤!”

  翁武浑身一颤,听得翁锦珠大喊:“不!我哥哥没有杀人!没有抢人!你们不能烧了他!”

  翁栋梁额上汗珠沁出,脸如死灰,他叫:“我没有伙同土匪,你们要烧死我!我不甘心。”

  三堂伯冷冷道:“不与他罗嗦,把油淋他身上,点火!”

  两个壮汉出来,从屋檐下抬出一梭油,阳光下,油光晶晶闪闪。

  翁栋梁大叫:“我不甘心!你们说我伙同土匪,你们有没有捉到土匪?若真有土匪指证,我死而无怨!”

  目睹此景,人群中的骆明、崔蓉心惊肉跳,正尖知如何是好,忽听得有人轻蔑冷笑:“翁栋梁你死定了!”

  说话这人,三十多岁,三角眼,鹰钩鼻、满脸横肉,骆明夫妇闻言,把脸一转,定定瞧他。

  两个壮汉油桶往地面一放,准备往翁栋梁身上泼。

  翁武呼吸急促,身体发软,忽然他暴喝:“等一等!我有话说!”

  众人大愕,八叔公眯着眼,三堂伯嘴唇半开,翁文合皱皱眉,每个人怪异看着他,交头接耳,暗觉惊奇。

  人群骚动,有人大叫:“是翁耀祖!翁耀祖!”

  众人如梦初醒,银花呆呆望着他,翁武一阵配梦,可怜的女人,当年离开,她不过十九岁,十八年的艰辛,沧桑,她鬓发已斑,眉梢、唇角布满细纹,比实际年龄苍老十五岁都不止。

  这一刻,她望着翁武,恍如做梦,珠泪忽然成串串,沿着两颊滚落。

  翁武不敢多看她,转脸腼腆注视八叔公,唤:“八叔公……”

  “你是?”

  “八叔公认不得我了?我是五房的翁耀祖。”

  “翁……耀祖?”八叔公上上下下,眼睛来来回回在他身上、脸上打转,突闪过喜色,说:“不错,你果真是还知道回来?”

  “回来得正好!”翁文合冷冷道:“你儿子伙同土匪,又抢又杀自己亲人,咱们就当你面,活活烧死他吧!”

  翁武盯牢他,黯然道:“二堂哥是一庄之主,应知是非黑白,再说并无确切证据,就一口咬定我儿,还动用私刑,将我儿屈打成招,二堂哥身为长辈,不嫌过份么?”

  翁文合眼底寒光一闪,不乐道:“部分赃物自他床下取出,又哪里冤枉了他?翁耀祖,你只知替你儿辩驳,有没有想到我翁文合的儿子,被你儿所杀?”

  “好了,翁耀祖,这翁栋梁是不是你亲骨肉,还不知道,你口口声声我儿,我儿,岂不惹人笑话!”三堂伯斜睨他,脸上尽是轻蔑。

  翁武脸上一黯,歉然道:“栋梁的确是我儿,当年离家,他娘刚有身孕。”

  三堂伯翻翻白眼,说:“既是如此,你为何一去十八载,不肯回来?”

  翁武长叹,说:“不第秀才,有何面目见家乡父老?”

  “没良心的东西!”八叔公斥责:“不第秀才,便可以不过日子,不要父母妻儿么?”

  “耀武没脸!耀武惭愧!”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榜上无名,父母妻儿蒙羞。十八年前,他当托人捎信,要父母只当没有儿子,不必盼望;要妻子只当没有丈夫,改嫁他去。他明白,悲剧不只在他身上,三年一试,悲剧层出不穷,有人羞惭自尽,有人流落他乡。他异乡落户,实是自惭形秽,饱含辛酸。

  “好了!”八叔公瞪他一眼,说:“眼前如何解决?”

  翁文合忿忿道:“烧死翁栋梁,一可儆效尤,二慰我儿在天之灵!”

  翁武凝望翁栋梁,此时的翁栋梁,心事翻涌,垂下头,眼盯自己脚尖。翁武说:“栋梁若真伙同土匪抢人、杀人,请问八叔公、三堂伯、二堂哥,有没有人捉到土匪?有没有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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