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撷翠山庄 [5]
接着又道:“叔父在此间,威名远播,便年大人也闻名已久,却不必受这贱妇蛊惑咧。”
刘长林略一沉吟道:“我对此妇也只觉她身世可怜,那云中凤又嫌赶尽杀绝,迫人过甚而已,却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是处来,你既在那年学台属下当差,定知是非曲直所在,何妨且告诉我听上一听咧。”
周再兴忙将李元豹夫妇经过一说,一面笑道:“这是他夫妇从那江南赶向北京寻事,原怪不得别人,还望叔父明察才好。”
刘长林听罢不由冷笑一声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曲折,既如此说,倒是我那义女不是了,不过贤侄既在那年学台属下当差,难免各为其主,我也难以尽信,那林琼仙现在外面,你敢当面对质吗?”
周再兴一看刘老夫妇和二女脸色忙道:“小侄向无不实之言,更不敢欺蒙长者,叔父如欲命那贱妇当面对质,我自无不可,但如小侄证实那贱妇丑行,还望明察才好。”
刘长林又脸色一沉道:“我虽认她为义女,只要你令她心服口服,我自无护犊之理,你但请放心便了。”
金花娘也冷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得有理,便谁打算护犊欺人,全有我咧。”
说罢,便向旁立番人道:“既然还有人同来,你们还不快与我着他们进来。”
刘老者忙向刘长林道:“如依愚兄之见,这妇人简直是个祸水,即使关系朝中诸王之争,我们却不必跟着踏这混水,还宜善言遣去,否则一旦生事,岂不麻烦?”
刘长林忙又沉着脸道:“小弟生平决不愿做半截好汉,既已收留在前,是非曲直未明,岂可又将人家赶出门去?大哥但请放心,即使您这世侄所言失实,小弟也决不敢当着大哥大嫂便加责罚,如恐惹事,两位侄女已向那年学台衙门去过,这却非小弟有累大哥咧。”
正说着,忽听屏后一个清脆的嗓音道:“我自避难来此,便闻西川龙女之名,却没想到,竟如此仗义,既承拔刀相助,那我只有当面叩谢了。”
说着只见一个一身孝服却脂浓粉腻的少妇,从屏后转出,便向席前拜了下去。刘长林却冷笑一声道:“你且慢叩头,事情现在也许有了变化咧。”
那少妇慌忙站了起来道:“难道那云中凤贱妇仗着汉子的势力已经又找上门来了吗?果然如此,那是我这不祥之身又累了这里的刘老前辈和二位姑娘咧。”
说犹未完,周再兴已经站了起来大喝道:“林琼仙你认得我么?这是非曲直却由不得你颠倒黑白,那云夫人宰你丈夫,当真是为了两位王爷之争吗?你且说来。”
那来的少妇原来正是林琼仙,猛一抬头,一见周再兴不由一怔,接着也冷笑道:“原来是您这奴才,我秦岭一派与你们何仇,却又赶到此地来,当真打算赶尽杀绝吗?”
周再兴哈哈大笑道:“果真我们要赶尽杀绝还能容你到这里来吗?你如稍有人心,便当记得你丈夫迫奸那鱼翠娘未成,被云夫人宰了之后的情形,她和我们年大人要宰你便有一千个也早在当时宰了,为什么把你放了,你竟到处鼓其如簧之舌,把话反过来说,再说,你夫妇所行所为,自问能敞开来告诉人吗?”
林琼仙不由恼羞成怒道:“她虽当时未曾伤我,杀夫之仇焉能不报,何况我秦岭一派已经被你们赶杀殆尽,人所共知,我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岂能轻易甘休。”
周再兴又冷笑道:“你打算报仇,那我自不能怪,不过是非却不可倒置,只要你自己肯承认云夫人曾经放过你便行了。
至于你们秦岭一派如果安份守己,事前不到北京城里去行刺,后来不在沿途下手,又何至自取灭亡,这却也怪不得别人咧。”
接着又向刘长林道:“如今是非已明,你老人家也该看出曲直何在咧。便我们那年大人,如非那侯异向成在雍王府行刺未遂,侯威老贼又拦路将他打伤,后来那孟三婆婆贼心不死,更以全力在黄草坡相拼,却决不至便杀伤那多,不信你只再一问便知实情了!”
刘长林未及开言,猛听那屏后又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放肆,我侯威来也。”
一言方罢,只见那侯威率着一个青衣少女,已到面前,一见周再兴便喝道:“原来你这小人才也到了此间,别的事不提,便我们也须算算旧帐咧。”
说着,铁手一起,当头便劈,周再兴身子一闪,方才避过那一下,侯威左手一掌又当胸推出,周再兴慌忙推开椅子,一面也大喝道:“老贼休得欺人太甚,我因这里主人是我世伯,不便在他这里伤人,才让你这两招,真要动手,我还怕你不成。”
刘长林也忙道:“侯老前辈且慢动手,有话不妨说话,这里是我大哥别业,你却不可鲁莽咧。”
侯威却大喝道:“我与这厮之事与地主无关,便有开罪之处,也待我先将这厮毙于掌下,再行谢罪。”
说着便就席前动起手来,周再兴却因刘老者夫妇未曾有话,只一味闪避,方说得一声:
“这老贼迫人太甚,小侄只有放肆咧。”
却不料那林琼仙在旁倏然一声冷笑,把手一抬,便是一蓬飞针从侧面打到,周再兴忙又一闪,左颊上已经中了数针,虽未伤及双目,但针一着脸便竟发麻,心知有毒,正待窜得较远查看,但侯威又迫了上来,那只铁手一个金龙探爪,又向身后扑到,猛听金花娘一声冷笑,大喝道:“哪里来的老贼竟敢上门欺人。”说着双掌一分,一个纵步到了侯威身后,抬手便是一掌打下,那侯威铁掌方自伸出,忽听脑后生风,更不顾伤人忙先斜窜出一步,避开那一掌,一个转身,铁掌一扬,将面门护定,左手暗按胸门大喝道:“怎么,你这主人也想赐教吗?”
金花娘也身子一转,对面而立,冷笑道:“你这老贼在我家里竟敢如此放肆,还不快纳命来。”
说罢两手一握双拳,一个双轰日月,直向侯威两太阳穴打去,侯威右手铁掌向右一扫,左手向上左一格,竟全是硬接,满以自己一向练就铁掌,内功潜力更少敌手,金花娘原本番婆,未必便知武技秘奥,只一碰上必吃大亏无疑,却没想到金花娘,虽然出身番女,本身搏斗也自有手法,又随丈夫深得汉人内家行功秘诀,加之在大雪山中数十年每日勤习,更悟出若干变化和至理,功夫已自成一家,尤其是那双手是从冰雪中下苦功,练出来的阴柔之劲,看去虽和百步拳、劈空掌差不多,却内柔外刚。虚实轻重之际全随意念所至,一见侯威双掌同时硬接,竟想取她两腕,她那一招本可乘着来人双掌在上把双拳一分,同时向外一翻,化成双掌切腰,插向来人胁下,她却一赌气,双臂一振,招式不变,暗运真力转迎了上去,一下迎个正着,侯威只觉得双掌一震,肘臂全麻,右手套在掌上的那只铁掌,竟脱手反激回来,几乎将自己碰伤,真气更大受损伤,在金花娘方面满想那一下侯威势必双腕齐折,竟未能如想象之甚,也暗自一惊,忙一收手换招再斗。就在这金花娘动手之时,那月娥一见双方说翻,林琼仙竟暗用飞针伤了周再兴。也不由怒火中烧,把手一扬,娇喝一声打,一口柳叶飞刀直向林琼仙打去,林琼仙身方一侧,避开那一刀,猛听一声吆喝,便似晴空打了一个霹雷,左臂已被刘老者一把抓牢提了起来,又大喝道:“贱妇焉敢如此无礼,还不与我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