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危机四伏 有惊无险 [3]
他正想着,左拐子宋邦已回头向大罗汉飘了一眼,毫不放松的道:“严兄请了。”
狐偃罗汉如何体会不出左拐子言中之意?他恨得一咬牙,一横心,一跺脚,抖着嗓子道:“不……不敢,严笑天谒见……前……前辈宋二当家……唉。”
大罗汉龇牙咧嘴的在话意上“唉”了一声,黎嫱己回头瞪了他一眼,柳眉儿倒竖的道:“严大哥,你叹什么气嘛?
宋叔叔较你年长将近十载,而且,我叫你大哥,云哥也叫你大哥,总不成我们现在改称你大叔吧?哼,你也不会好意思答应呀……”
大罗汉眼睛发直的窘在那里,半晌,才慌乱的道:“是,是,说得对,说得对,嘿嘿,呵呵,这个,这个辈份要分清楚,是的,要分清楚,千万错不得,嗯,乱不得……”
左拐子宋邦打蛇随棍上,满脸正经的道:“如此,老夫便托大了,嗯,楚贤侄,严贤侄,且请免札。”
楚云有些尴尬的睨了黎嫱一眼,那丫头片子正抿着唇儿在笑,狐偃罗汉则苦着脸坐在椅上,险些又叹了口气。
左拐子宋邦在室中来回踱了两步,沉缓的道:“楚贤侄……”
楚云咽了口唾沫,忙道:“晚辈在。”
宋邦双目注视着楚云,严肃的道:“楚贤侄,你可是真心诚意的对待小馥儿?”
楚云真挚的道:“晚辈待她,较自己生命更为珍重。”
宋邦紧接着道:“永不遗弃,永不辜负?”
楚云深沉的:“永不。”
他闭闭眼,又道:“前辈,吾等此刻此时,已毋庸再做虚套,笼统言之,以在下之一切功名成就,愿甘心随着嫱妹自居后辈,已可看出晚辈居心如何,前辈定然明白,武林中人,将名声与辈份是看得如何重要。”
左拐子宋邦颔首不语,过了片刻,道:“那么,楚贤侄,大柳坪之战,吾方伤亡累累,老夫之前卫四紫龙更无一生还,这笔账,未知贤侄如何交待?须知这亦是贤侄与馥儿之事的最大阻碍!”
楚云早已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他坦然的道:“前辈,大柳坪之战,乃发生于晚辈与嫱妹相爱之前,况且当时双方毫无渊源,遇到那种情形,自然只有按照江湖常理处断,以血还血,以眼还眼,成者在,败者亡,假如在大柳坪那一役中晚辈等战败,无论死活,亦只有认命……”
朝左拐子宋邦奇异的一笑,又道:“事已至此,且晚辈与大洪山之关系已全然改观,自仇家成亲家,当然事情便不能如此说法,目前,晚辈对此事除了愿致最深的歉意外,并以黄金万两,分赠当时贵山伤亡之人,再负责赡养伤亡者家属一连三代。”
老实说,在武林中闯荡,主要的便是一个名,一口气,名不能稍辱,气不能稍竭,就要凭着骨头硬,性格强,才能令他人敬佩,才能扬名立万于天下,所以,江湖中人将志节荣辱看得比生命还重,一丝一毫也不肯苟且,如今,以楚云目前这赫赫盖世的声威,非但愿意立即为了此事向大洪山方面道歉忍让,更慨然拿出黄金万两赔补,并负责抚养大洪山在该役伤亡者之家属连至三代,这份情谊,这番做法,也就相当的够得上深厚了。
黎嫱风目如波,深深的凝视着楚云,目光中情感盈溢,长远而悠森,她知道,自己那冤家是如何崛强而孤傲,他之所以肯如此委曲求全,容忍吞声,还不是全为了对自己的那份情意?
是的,楚云的这些应诺,已经十分让步了,已经够得上武林道义了,本来,在江湖上,杀伐拼斗,生死存亡,是一件最为寻常而微不足道的事,公理与是非,很难分断曲直,而也少有人去声辩,这道理很简单,任何一场的争斗流血中,必然有着一个因素,而双方又一定会强争着站在那因素有利的一面,也就是说,凡是发生冲突,双方皆称自己有理,都会指控对方的不是,那么,准是对呢,谁是非呢?你说他是匪徒,同样的,他也会指你是强盗,自古流传至今,这传统的习惯便演义成一条不成文的定律:武林中,是非难辨,武力,就代表公理,倒下去的,永远是弱者。
因此,楚云原可毫不让步,毫不理会,甚至,他可再以一场血战来结束这引起的争论,但是,他却慷慨的退步了,以他的成就与威望来说,这退步,是件十分吃亏的事峒
左拐子宋邦是老江湖了,这种事情的轻重他如何会分不出?但是,他却也有苦衷,因为,他自己虽是大洪山处于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但似这等大事他却不敢私自决定与允诺,而其中更夹着他自己拜弟白煞的仇恨……虽然,他有极大的力量做调停与缓冲,但是,最后的裁决尚在于大洪山的总瓢把子——大洪二子之首鬼狐子黎奇。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缓缓的道:“楚贤侄,老实说,这已经很够了,的确也说得过去,不过,此事乃关系我大洪山之威信与名声,尤其是老夫那拜弟白煞詹如龙更难说服,因此老夫不敢自作主张,但是老夫必会将贤侄这牺牲容让的气度禀报敝当家,自然,老夫亦会倾全力为贤侄转圜说项,馥儿乃老夫生平最喜爱之人,为了她的幸福,也不容老夫袖手坐视。”
狐偃罗汉舐舐嘴唇,在心中想道:“嗯,左拐子这老家伙倒还有点人味,不似传说中那么跋扈与张狂,只是,嗯,希望鬼狐子那老小子及大洪山上下诸人也看开一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楚老弟若真个与他们硬干上,嘿嘿,只怕大洪山也得弄得鸡飞狗跳呢……”
黎嫱,这时急忙向楚云使个眼色,又指指自己,楚云微一思索,已然了悟,他平淡的一笑道:“前辈说得是,晚辈总会尽一切力量,弥补与贵山所属发生之不快,自然,黎老伯及伯母面前,尚乞前辈美言几句。”
左拐子宋邦呵呵一笑道:“好,好,难得贤侄这般豁达,只凭这一端,老夫便成全到底,我左拐子宋邦言出不二,哼哼,老夫倒也要看看,大洪山有几个人敢拂老夫的面子!”
狐偃罗汉一脸媚笑的紧接着道:“不错,想大洪二子左拐子宋前辈,纵横江湖垂三十余年,声威远震,名扬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大洪山所以有今天之崇高地位,宋前辈之高功苦劳,血汗疬洒,当首屈一指,响当当的在大洪山,江湖上谁不伸起大拇指夸一声:好个左拐子宋邦,硬是好汉一条!”
左拐子宋邦闻言之下,心中受用已极,想忍着心中的得意,却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边故做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严贤侄过誉了,老夫不过略效棉力,附诸骥尾而已,一切全赖瓢把子黎大哥领导有方及全山上下肯于用命,呵呵,老夫太算不得什么了……呵呵呵。”